第56章 強迫症(第4/5頁)
因為他看見了書店隔壁的那位鄰居。
一位女性窄樓居民。
他去往更高的樓層的時候,這位窄樓居民還沒有離開;而他回來的時候,這位窄樓居民居然也在。
他透過窗戶與其對視。
隨後,他走進了這位窄樓居民的屋子,與她打了一聲招呼。
“好久不見。”
屋子裏的女人,後背緊貼著墻壁。她低聲說:“確實很久了。”
她曾經在窄樓底層,見過面前這個任務者。當她去往更高的樓層的時候,同樣如此。
不論如何,那都與現在這個灰心喪氣、面容枯槁的男人不太一樣。
她想到他遇到失敗的那個噩夢。她同樣也出現在那個噩夢中,並且與這個男人有過一些接觸。當然……那是在更高層發生的事情。
那就是她在去往更高的樓層之後,以全新的窄樓居民身份獲得的一個噩夢。那是她的噩夢。
而牧嘉實並不知道,眼前這名窄樓居民,其皮下的扮演者,就是那個導致了他的失敗的噩夢的主人。
但是他深深地望著眼前這個女人。
在某種程度上,這名窄樓居民改變了他的命運。是她告訴他,徐北盡喜歡飲料,因此,他才會贈送徐北盡飲料,由此獲得了某個噩夢的線索,才能前往更高的樓層。
更高的樓層……
牧嘉實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女人卻主動問:“你又來問我隔壁鄰居的事情?”
牧嘉實沉默片刻,緩慢地搖了搖頭:“不。”他不管眼前這名窄樓居民的想法,繼續說,“我經歷了一次慘烈的失敗。或許你可能聽說過……也或許沒有。這讓我暫時對噩夢不怎麽感興趣了。”
女人不禁皺了皺眉。
牧嘉實說:“不管如何,我仍舊感謝你當初提供的信息,間接地使我去往了窄樓的更高層……”
他突然哽住了,因為他想,這究竟應當感激,還是怨恨?
女人卻問:“窄樓的更高層,是什麽樣子的?”
牧嘉實想到了之前與徐北盡的對話,平靜的、故作釋然的,甚至是略帶著點調侃的。他對徐北盡說,那是不如窄樓底層有活力的地方。
而現在,他卻說:“那不是像我這樣的廢物應該去的地方。”他說,“所以我選擇回到窄樓底層。”
他一直說“回到”。
“我問的不是這個。”女人沒有管牧嘉實的自怨自艾,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種淺淺的試探,“我說的是……更高層的,噩夢。造成你失敗的那一次。”
牧嘉實突然怔了一下。他好像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一種尖銳的、像是在恐嚇他一樣的痛苦與詫異驟然升起在他的心裏。
他想,噩夢?更高層的……造成他失敗的噩夢?這個窄樓居民……
他與面前這個女人對視著。
突然地,他收回了一切的情緒,用著一種冰冷的、堅定而決然的語氣問:“你究竟想問什麽?”
“失敗。”女人極為小聲地說,就像是怕被什麽聽見,所以格外的小心,“那一次的失敗。噩夢裏,發生了什麽?”
牧嘉實說:“噩夢造成了我的失敗。但是,我並沒有在噩夢中失敗。”他盯著眼前這個女人,“你知道些什麽?”
在回到窄樓底層之後,即便也經歷過一次噩夢,但是他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他究竟是因為什麽失敗而回到窄樓底層的。
他無數次重復地說,他是一個失敗者、一個廢物。但是他從未透露過真相。
像丁億那樣消息靈通的日用品商人,或許會知道;但是眼前這位……這位窄樓居民?她怎麽可能知道?!
他並非是因為噩夢的失敗而回到底層的。那一次噩夢成功了,真結局。但是,那一次噩夢同樣也失敗了,因為那個噩夢摧毀了他。
那並非是……肉體層面的死亡,而是心靈。他遇到了他難以想象、無法面對的噩夢。於是,他失敗了,無數次的失敗。
他無法逃離那個噩夢,於是只能永墜深淵。
牧嘉實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那種顫抖。
他的目光十分冰冷,那是在他頹唐、消沉的外表之下,從未真正消失的一面——那是屬於曾經在窄樓底層,打出百分百真結局的掘金者的一面。
他再一次問:“你知道些什麽?”
女人看著他,露出了一絲神秘的微笑。
她說:“我恐懼許多。而我唯一不恐懼的,就是死亡。”
牧嘉實臉色大變。
女人說:“看來,你還記得這句話。”
牧嘉實沉默著,他的大腦接收了過多的信息,現在甚至有點卡殼了。
而唯一的原因就是……為什麽眼前這個女人,這個生活在窄樓底層的窄樓居民,會知道他在更高層的噩夢中聽到過的這句話??
這根本就沒有道理!
女人沉沉地笑了一聲,她說:“我的名字是蘇恩雅。”她看著面帶疑慮和不安的牧嘉實,淡淡地說,“但是我恐怕,不能告訴你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