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睡夢中, 唐眠感覺腿間裹上一層冰冰涼涼的果凍,果凍在他的體溫烘熱後化成水膜漸漸滲進肌膚裏,那塊地方變得不再發熱發疼了。

一覺睡到天亮, 唐眠迷迷糊糊睜開眼, 對上顧玨清明帶笑的眼眸,他心臟悸動了一下。

顧玨側躺著看他, 身上衣服整齊,看來是已經起床換過睡衣了。

老婆特意在偷看自己睡覺麽?

令人羞澀的念頭劃過腦海, 唐眠抿了抿嘴唇,感覺到臉上沒有口水印之後眨了眨眼, 小聲說:“哥哥早安。”

“眠眠早。”顧玨將他額頭遮擋眼睛的頭發輕輕撥開,輕聲說:“今天是你大二開學的第一天, 我送眠眠去上學。”

“好!”

唐眠激動地從床上坐起身來, 被子滑落在腰側時, 他忽然想起自己沒有穿褲子睡覺的事情又立刻將被子拉住以免掉得更下面。他用眼角余光快速瞄了顧玨一眼, 聲音著急:“哥哥,我、我過一會兒出來,你先去廚房等我。”

“不著急, 慢慢來。”顧玨起身,擡手將少年頭上翹起來的呆毛壓下去, 嘴角微翹。

門被掩上,唐眠輕舒一口氣。他快速掀開被子想跳下床穿條褲子, 起身時猛地愣住了。他下身什麽時候多了一條褲子!

褲子是他櫃子裏的睡褲之一, 真絲的材質,布料輕柔順滑跟他們夜裏蓋的真絲被套一個感覺,所以他醒來時都沒有察覺到它的存在。

這條褲子是怎麽穿到他身上的?唐眠一直知道自己睡覺很乖,也沒有夢遊的習慣, 這個家裏就只有……

唐眠小心臟受到了重擊,嗚嗚嗚他昨天就不應該上老婆的床!被老婆撞破自己裸睡的樣子,他以後還有什麽臉面面對他!

唐眠默默拉開被子,將自己整個人埋進被窩裏。腳步聲傳來,唐眠扭頭把臉也埋進枕頭裏,不想面對社死的現實。

顧玨進房間是想看看唐眠遲遲不出來是遇到了什麽事,結果只看到了一只一頭紮在床上的唐鴕鳥,孤獨的背影透著生無可戀的意味。

唐眠頭頂落下溫柔低緩的聲音,顧玨坐在他床邊,手掌覆蓋在少年柔軟的頭發上,體貼問他:“眠眠那裏還疼麽?”

唐眠猛地扭頭看他,漂亮純澈的眼眸裏滿是震驚,仿佛在說,你怎麽知道我那裏被磨傷了?

顧玨輕咳一聲,肩背有些僵硬,眼眸也不太自然地閃避開了,“我昨天給你那裏上了藥,不知道效果如何。”

“要不要……”顧玨垂下眼簾,濃密的長睫在冷而薄的眼瞼上留下一片陰影,“讓我再看看?”

唐眠瞪圓了眼睛,有一瞬間的驚慌和無措,與此同時羞恥心達到了頂峰。

“不、不用了,哥哥我不疼了。”唐眠耳朵徹底紅透,下巴都快要埋進鎖骨了。他心裏在怒吼,下次再也不騎馬了,都怪臭金潭選的項目害他在老婆面前出醜。

唐眠的樣子不像是認真思考過的,顧玨沉默兩秒,將床頭櫃抽屜裏的淡綠色藥膏拿出來,放到他手邊,“塗上傷會好得快一點,眠眠能自己塗麽?”

“能!”唐眠迅速將藥膏抓起,縮進睡衣袖子裏。

顧玨揉揉唐眠毛茸茸的腦袋,輕聲哄他:“那眠眠自己塗抹藥膏,我出去等你。”

唐眠感動於顧玨的體貼細心,更感動於他對自己自尊心的照顧。

二人公寓吃早餐的時候,金家莊園陷入一派近乎於恐怖的靜謐之中。這兩天金先生心情不太好,傭人們說話做事比從前更加小心翼翼。

接送金郁禮去集團上班的豪車已經提前停在了主樓門口,但金郁禮卻沒有同往常那個時間點上車。

他站在金家主樓的二樓陽台上,陰郁的目光迎著初升的朝陽,背影有幾分與他氣質不相符的落寞與孤寂。

往常這個時間點他經過走廊的時候經常能掃到外面大草坪上專注畫畫的唐眠,偶有女傭路過,他會燦爛地對他們笑笑,露出兩個小梨渦。可是現在這個礙人眼球的小玩意消失了,金郁禮忽然覺得金家的生機也跟著沒了。

這是唐眠離開金家的第二天,同樣也是金潭第一次真正開始意識到唐眠在他生活中已經不知不覺劃下了痕跡。

不是濃墨重彩的形式,只是像小奶貓的爪子在他身上抓出來的抓痕——

不痛但癢。

“先生,”守在他身後多時的管家上前,猶豫過後帶著幾分忐忑道:“您是想念大少爺了麽,大少爺今天大學開學,家長可以陪同入校。”

管家的話只是點到為止,他雖然關心金郁禮,但經過上次的擅自建言獻策卻被潑了一盆冷水之後他終究有些心灰意冷。在金家侍奉了一輩子也沒有把金郁禮的心捂熱,他年紀大了,也經不住折騰了。

“我沒空。”金郁禮從唐眠常常駐足繪畫的地方收回視線,冷郁的眉眼微微皺起,浮動著微不可察的煩躁。要想把唐眠養得跟君越容更加相像,他不能把繩子拽得太緊,過於緊繃甚至可能讓被栓住的人脊骨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