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他起床換衣服,順便打給Sharon,拜托她再重新幫忙查一下祝愉背後的那家小公司。

剛剛換好鞋子時牧野正拿了東西上來——原本在外工作怕他太累,牧野連潤滑油都沒有背,晚上得他默許,他才線上下單買了常用的牌子,接到了電話就高興地下樓去取。

溫涯瞄了一眼袋子裏的東西和準備開始幹老婆的快樂小男孩,忽然有點不忍心告訴他,今晚安排了其他項目,自己正準備呼朋引伴地去找個人多的地方聚眾喝酒。

不過事發突然,他一時也沒有更好的主意,思來想去,還是照那狐狸說的做較為妥當,只好簡單地與牧野交代了事情的經過,與他低調離開酒店,叫上還在上海的Alex,臨時訂了一家中式復古風的小酒館,三人坐在一起喝酒喝到臨近午夜,還跟店主合了影,留下了簽名。

Alex酒量不行,只喝了幾杯冰鎮的桑葚酒,人就喝大了,不過他對於兩個哥哥邀請他出來喝酒十分開心,甚至有點想獻唱一首《友誼地久天長》,期間他還盛贊溫涯穿女裝好看,絕對是校花女神級別的,他的經紀人也跟了出來一起,聞聲趕緊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差點把他當場拍吐了。

溫涯有點愧疚,心說要不是這個事都沒想要請小朋友一起喝酒聊天,見他喜歡那個雞爪,還幫他打包了一份兜著走。

直到經紀人將Alex拖走,溫涯才有空跟牧野細細講起之前在電梯裏狐狸跟他說的事,說到塗山的狐狸想讓他回不去時,牧野臉上的神色很快就冷了下來,“塗山氏族長,借他幾個膽子,也絕不敢拿這樣的主意。敢動這種歪心,必定是他那個兒子。”

這個溫涯倒是沒有聽說過,他低頭在桌下兩只腳夾著牧野的腳玩,想了想,問:“他的兒子……小狐狸說的人,會是他嗎?”

牧野說:“有可能。”

塗山自詡古神妻族,數千年來全憑各族供奉,自身不漁不樵,不耕不種,幾乎毫無生存能力可言。第二次神魔之戰後,各族不再奉神,狐狸們的日子不復從前,族中一直充斥著兩種聲音——老一輩主張全力攀附血煞宮,期望還可以像從前一樣不事生產,懶散度日;而年輕一輩陽奉陰違,卻有不少在暗中將魔域視為仇人,時常在背地裏搞些不入流的小動作,其中為首的就是那塗山少主。

孤雛腐鼠,牧野平日自然不會把他們看在眼裏,畢竟若在他們的地界,莫說是區區塗山,便是真的再將古神喚醒一次,又有誰能動得溫涯一根手指?可如今到了這裏,卻是處處棘手,這才叫他明白什麽叫小鬼難纏。

溫涯說:“小狐狸求我幫忙,必定是因為受制於人,只是還沒得我一句承諾,所以才不敢將底牌亮給我看,我拜托Sharon再去查查他背後的公司,應該會有所發現。不過這件事不宜動作過大,打草驚蛇,否則恐怕那小狐狸也要跟著倒黴遭殃——雖然我還不能全然信他,但總不能害了他。”

“還有一件事,我也是剛剛忽然想到的。那塗山少主如果只是想讓我沒辦法回去,大可不必這樣大費周章把我搞得身敗名裂。他這樣費心想要壞我名聲,我不信他就只是為了尋開心,總覺得他在這件事上還會有別的受益,那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不止是小狐狸的老板,而且還是個圈內人。”

跟他有利益沖突的圈內人。

他其實心裏隱隱有一個猜測,不過他今年意料之中地走紅,想必是動了不少同類型藝人的蛋糕,與他有利益沖突的圈內人的範圍也擴大了不少,他的猜測也僅僅是出於直覺,並無什麽依據,便沒有說出來。

牧野想了想,沉吟說:“這件事你的經紀人最清楚,讓她想一想,列一個名單——”

時間轉眼已過了零點,店內的老式座鐘叮叮當當地作響,今天是溫涯三十周歲前的最後一天。

店鋪一點打烊,客人開始陸陸續續地散攤,留聲機樣式的音響裏在唱《許我向你看》,溫涯微微一笑,跟著哼了兩句,低頭把不加冰的一點兒椰奶緩緩喝完了,忽然擡頭望向牧野,目光柔和,令牧野心中一動。

牧野牽了他的手輕輕捏了捏,問:“累了?今天先不想了,帶你回去。”

溫涯搖了搖頭,低聲說:“就是想跟你說話,不想再說這些了。”

拍戲很好,被人喜歡也很好,就是世界太大,人太多太吵,又總是太過復雜。他有時會很想念那個安安靜靜、簡簡單單的小地方,那裏三季落雪,時間好像都被冰雪凍住了,走得很慢很慢,他坐在山崖邊,手裏雕著蘿蔔花,看著長風在雪中練劍,看著瓜瓜追著那些怎麽也追不到的仙鶴,如此便能消磨一天,心中澄定,沒有一刻覺得自己虛度了。

牧野知道他就是累了,帶他回去酒店,抱著他躺躺好,哄他說:“睡吧,什麽都不用理。明天帶你去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