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偷親 品出了幾分嫵媚妖嬈的滋味。……(第4/5頁)
從來沒聽人說過。
不對,中秋家宴那日,二叔謝礪好似提過一句,只是她那會兒先顧著吃飯,又被謝珽扔來彩衣娛親的重任,措手不及,過後彈奏箜篌、見到三叔,種種雜事堆積,就撇在了腦後。
這會兒聽著音調,倒是勾起了回憶。
據謝礪所言,謝珽幼時就曾彈奏箜篌,技法似乎還不錯?
她不自覺看向婆母,就見武氏倚靠在圈椅裏,一雙眼睛落在箜篌上,又像是望著遠處,燭光下辨不出神情。
樂調漸起,好似昆山玉碎。
阿嫣手裏捏著酒杯,被這調子吸引著,將目光投回到謝珽身上。
他奏得確實不錯,哪怕許久沒碰生疏了些,待奏了開頭尋回昔日的手感,立時流暢起來。
他身上還是那身玄色衣裳,雖將蹀躞換成了錦帶,因身姿頎長輪廓冷硬,白日裏瞧著仍有威冷姿態。此刻,那份冷意卻消弭無蹤,年輕的男人玉冠束發,袍袖微曳,認真的側臉籠在燭光裏。
記憶徐徐拉回,仿佛新婚初見。
男人穿著端貴的喜服,俊目澈爽,清冷微醉,闖入視線的那一瞬,讓她覺得姿容如玉,軒軒韶舉。
曲調繞於耳畔,男人的側臉印在眼底。
這樣的謝珽,很陌生。
卻讓她覺得親近。
忍不住就飲了杯中甜酒,默默添滿。
成婚快半年,阿嫣從不知殺伐狠厲的謝珽還會有這般能耐,待箜篌彈罷,怔了片刻才站起身。微醺後目光朦朧,她晃了晃後扶著桌案站穩,眉間眼底,浮起由衷嘆賞的笑意,“殿下當真是,深藏不露。”
謝珽修長的手指仍停在絲弦之間,望向她的目光憑添溫柔。
……
是夜飲酒閑談,興盡而返。
阿嫣頭回在離家千裏之處過生辰,因著婆母慈愛、小姑親近,加之徐秉均和盧嬤嬤她們都在,竟也沒怎麽想家。同謝珽回客舍時,望著漫天星鬥,醉中對他少了幾分忌憚,腳步虛浮間,聲音都有點含糊,“殿下這手箜篌,也是師從名家嗎?”
“母親教的。”
“是麽?”阿嫣愈發覺得詫異,“我從沒聽母親提過。”
她當然不會提了。
幼時闔家團圓,外頭有謝袞撐起的天地,武氏只消主掌內宅中饋,也曾溫婉嫻雅,頗有撫琴的興致。那時謝珽還小,覺得母親彈箜篌的姿態十分端莊溫柔,常會湊過去聽,後來武氏就教他彈奏。彼時他身量還沒長開,有些絲弦夠不著,武氏還特地為他做過一架小的。
後來他年紀漸長,忙於修文習武。
謝琤出身後,武氏肩上擔子更重了幾分,也甚少有閑情空暇,只在謝袞想聽的時候,關著門為他彈奏。
直至謝袞戰死沙場,她再未碰過琴弦。
謝珽對父親的死芥蒂至深,心底裏亦不願碰此傷心之物。
這些事,謝珽不想在阿嫣生辰歡喜的清宵良夜提及,今晚忽然起意彈奏,也是為讓她更歡喜些。
想必母親也願意看到。
畢竟,有些事在塵封掩埋過後,終究要擦去積塵重見天日,而後回到應有的風清月明。
謝珽瞥著阿嫣,見她雙眸朦朧若霧,唇角笑意甜軟,不自覺勾了勾唇,“你的箜篌,想必是老太師教的?”
“是啊,祖父畢竟是音律名家。”
對於早已辭世的祖父,阿嫣有著極深的感情。童年時對老人家的記憶固然短暫,每一段拿出來,卻都是溫暖而讓人眷戀的。在徐太傅追憶往昔,給她講述了無數往昔的事時,更如醇酒綿長,是最值得銘記的時光。
阿嫣忽然很想跟人傾訴。
說祖父的風采,教她彈奏箜篌時的耐心,留給她的那些禮物,還有至今仍鐫刻在心頭的教誨。
冬夜風冷,她卻不願回屋。
謝珽遂坐在院中竹椅上,拿鬥篷將她裹在懷裏,就著漫天微弱星光和甬道旁的燈籠昏色,聽她徐徐講述從前。直到後半夜月明星稀,阿嫣在他懷裏沉沉睡去,才小心翼翼將她抱進屋裏,放到早就暖好的床榻上。
盧嬤嬤和玉露小心翼翼的為她擦臉寬衣,謝珽在內室隨意盥洗過,出來時小姑娘已經鉆進了被窩。
興致未盡,猶自喃喃。
盧嬤嬤有些無奈,屈膝道:“王妃平素不太愛說話,許多事都悶在心裏。喝醉酒之後話難免多些,怕是叨擾了殿下。若殿下覺得吵,請到側間將就一晚吧?這邊由奴婢和玉露照看。”
“不必,我看著她。”謝珽擺手,命她們退去。
盧嬤嬤應命,自將金鉤懸著的薄紗取下,屈膝行禮而出。
層層簾帳垂落,燈燭漸昏。
阿嫣察覺身邊那股暖意又回來了,醉醺醺的抱住他胳膊,雙眸微眯,覷著他笑吟吟道:“來魏州這麽久,今晚過得最高興了。早點歇息吧,明日我還要泡湯泉。”說罷,往被窩裏鉆了鉆,又瞥他一眼,才自闔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