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擁抱 阿嫣傾身過去,抱住了他。……(第2/3頁)

“晚了,早就吞……”話音未落,眼神便迅速的灰敗了下去,在一瞬僵滯後,垂下了頭。

越氏握住他尚且溫熱的手,當場慟哭失聲。

謝礪亦神情驟變,搶身上前道:“怎麽回事?”

“毒丸。”謝珽眉頭緊皺。

王府裏沒這種能立時取人性命的東西,方才謝瑁吞服的想必來自刺客手中。從情勢驟轉,到當庭對峙,誰都沒想到謝瑁會在身上藏這種東西。此刻藥已吞入腹中,哪怕請了郎中過來,也回天無力,謝瑁這般選擇,偏執得一如既往。

方才還咄咄相逼的人,此刻漸漸氣絕。

越氏伏在他膝上淚流滿面,老太妃怔怔片刻,回過味時昏厥了過去。

……

當天傍晚,王府裏發出了訃告。

老太妃上了年紀,哪怕平素性情執拗蠻橫些,對幾個孫兒卻極為看重。她昨日擔憂謝珽傷勢,夜裏輾轉反側沒睡好,今日驟喜驟驚,親眼看著嫡長孫在跟前自盡,那樣的打擊實如一記重錘,將她徹底放倒在病榻上。

武氏無法,將她托付給二房婆媳照看,連年弱的小謝奕一道送了過去。

她和阿嫣則忙著籌備喪禮。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諸般物事皆需倉促準備。且謝瑁到底是王府的嫡長孫,既已以死謝罪,又自幼遭人欺瞞,變得偏激陰鷙,算來是個可憐可恨之人,喪事上便未薄待,武氏和謝珽做主,已重禮厚葬。

裏外忙成一團,阿嫣亦腳不沾地。

直到次日入夜時分,才算稍得空暇。

回到春波苑裏,瞧見熟悉的昏黃燈光時,她不知怎的,竟有點想哭。

從元夕夜跟著武氏出門賞燈,到這會兒回來,其實也不過三個夜晚而已,回想起來卻仿佛經歷了太多的事。元夕街市上的粲然花燈,夫妻倆攜手猜燈謎的歡笑融洽,遭遇伏擊時的驚心動魄,趕往外書房時的擔憂焦灼,得知真相時的意外與憤怒,謝瑁自盡時的震驚無措……

每一樣皆如巨浪沖擊著心神。

她擡著沉重的腳步,由盧嬤嬤纏著進了內室,脫去衣裳鉆進浴桶裏,待溫熱的浴湯漫過身體時,只覺整個人疲憊得要命。

腿腳酸痛,頭昏腦沉。

她闔上了眼睛,在熱騰騰的浴桶裏徹底放空腦袋,將繃了數日的心神放松。不知是何時睡過去的,迷迷糊糊中似有人在推她,阿嫣睜開眼,看到盧嬤嬤蹲在浴桶邊上,目露擔憂,“王妃這是勞累過頭了吧,睡在這兒也不怕著涼。奴婢服侍穿衣,到榻上睡吧。”

“我想再泡會兒。”阿嫣低聲。

浴湯溫暖,勝過床褥被窩。

明兒便要設奠,屆時吊唁的賓客往來,女眷須由她和武氏接待,自是要忙上兩日。若不趁這會兒泡著解乏,怕是撐不下來。

盧嬤嬤心疼極了,卻也沒法子。

她往浴桶裏添了些熱水,又娶個薄毯子遮在上面,免得跑了熱氣,又低聲道:“王妃既覺得累,就再眯會兒,我給揉揉穴位。”

說著,跪坐在浴桶的旁邊,為阿嫣輕揉頭皮。

她按揉的手法很老道。

阿嫣原就累極,被她這樣輕輕按揉,不消片刻就又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疲憊消去大半,水也涼了。

她起身擦凈水珠,穿了寢衣。

已是亥時,窗外春夜靜謐。

阿嫣原以為謝珽今夜會忙碌得脫不開身,就沒打算等,才命人鋪了床榻要熄燈,就聽外面珠簾輕動,謝珽走了進來。

他一身墨色衣裳,慣常的威冷。

神情卻似十分疲憊,進屋後不待阿嫣迎上去,便自將外裳解了隨手丟在長案上。

待阿嫣近前,忽然伸臂將她抱進了懷裏。

突如其來的擁抱,令阿嫣微怔。

但她感覺得到,謝珽今晚的情緒格外低落,與往常迥異。就連這擁抱都是疲憊的,也不多說話,只低垂著頭,將臉埋在她發髻鬢畔,閉著眼久久沒動。

燭火微暗,盧嬤嬤她們悄悄退出去,就只剩夫妻相擁。

阿嫣知他這兩日情緒跌宕,便微微踮起腳尖,竭力給他些支撐。謝珽高大的身軀微微躬著,幾乎將腦袋埋到她柔軟纖秀的頸窩。

溫熱的鼻息輕輕拂過脖頸。

不知過了多久,被他闔眼貼著的地方,忽然傳來些許溽熱的感覺,像是潮潤的眼淚。

阿嫣微詫,想要偏頭看他。

謝珽卻像是驚覺過來,松開懷抱站直身子,也沒讓她看到臉上的表情,只低聲道:“我去沐浴。”說罷,大步進了內室,片刻後,裏面傳來嘩啦水聲,像是整桶水被拎起來兜頭澆了下去。

阿嫣站在外面,暗暗有些擔心。

成婚這麽久,謝珽在她心裏一直都是巋然威冷的形象,瞧著仿佛鐵石心腸,堅不可摧。哪怕後來起了假戲真做的心思,在她面前扯開寢衣晃來晃去,借著泥塑仕女的名義送她珍珠首飾,也是端著點身份,不負王爺堅節度使的端貴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