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壽宴 微胖的臉上看似和善。(第3/4頁)

老人家年事雖高,身子卻還硬朗。

這一下瞧著十分隨意,卻愣是在仆婦虎口刮出個紅印子。

仆婦微詫,擡眸悄然看她。

兩處目光相撞,仆婦領會了意思,忙笑盈盈的應著。出廳之後,卻沒敢去門房回絕,只在廳後僻靜處忐忑等待。

裏頭金氏仍笑著招呼。

直到半盞茶後,才向阿嫣告了罪,以更衣為名離廳而去。

主仆倆在僻靜處相遇,金氏面露焦色,“來的那人長什麽模樣?是先前跟你主君做生意那個姓陳的商人嗎?”

“奴婢瞧著不像。”

“是何容貌?”

仆婦忙將那男子的身量說說清楚,又道:“他身邊還帶著個美妾,瞧著嬌嬌弱弱的。給門房通稟的名字叫崔用,說是主君的故交,老夫人認識的。門房怕真有此事,才讓奴婢跑了這一趟。他還叮囑奴婢,說有要事稟報,請老夫人務必撥冗見他一面。”

崔用這個名字,金氏自然沒聽說過。

但那徽記在這節骨眼出來,著實令她心驚肉跳。

金氏嫁進裴家後,半生尊榮,送走了戰死的夫君,瞧著兒子一步步領兵征戰居於高位,性情裏也有幾分果毅。

稍作思量,她便吩咐道:“請他進來。”

說著,徑直回了住處。

沒過多久,便有個年約四十的男人走了進來,微胖的身上穿著寶藍羅衣,是個儒生的打扮,臉上也比旁人胖些。左手拎著個印了壽字的錦盒,不知裝的什麽。他身懷裏的女子身量與阿嫣相仿,穿了身玉白的衣裳,頭上戴著帷帽,也不知怎麽了,走路時腳步虛浮,全靠男人撐著。

病弱的姿態太明顯,路上還招來不少打量的目光。

男人不以為意,進屋後只朝金氏拱手。

“見過老夫人。”

陌生的臉和聲音,卻拿了數年前頻頻露面的徽記,在壽宴上堂而皇之的登門。金氏不知他意欲何為,只端坐在椅中,將他上下打量,道:“閣下是?”

“崔用。”男人攬著病弱美人,看了眼屋裏侍立的仆婦,“能否借一步說話?”

這般做派,屬實有點無禮。

尤其此人來路未明,能進金氏的居處,還是因金氏年事極高,加之在府中地位最尊,住得離前院不遠,又逢盛宴道賀之日,才破例許他過來。這會兒要屏退眾人掩門密談,著實有點異乎尋常。

金氏眉頭微擰,最終卻還是沒拒絕,只讓人去院中伺候。

而後起身,進了側間。

崔用耳力似極敏銳,等外頭仆婦都離開廊下站遠了,才拱手道:“一別數年,老夫人別來無恙?”

他的嗓音驟變,與方才迥異。

但落入金氏耳中時,卻是令人心驚的熟悉。

她險些驚得起身——

“陳半千!你來做什麽!”

“自然是探訪故人。”男人環視屋中,將那錦盒放在桌上,卻絲毫沒有賀壽的意思,只低笑道:“老夫人耳力這麽好,看來身子骨也不差,能在這府裏做主。”

極隨意的語氣,似與她十分熟稔。

金氏卻暗自攥緊了手。

陳半千,謝珽留了畫像四處追捕的人。

當日徐守亮招供,謝珽得知裴家從前跟陳半千做過生意,特地命人拿了畫像來找金氏確認。畫像上的眉眼身量,都跟幾年前金氏見到的完全相同。但眼前這人除了聲音和身高沒變,面容已十分不同,整個人胖了兩圈,實在難辨真假。

但那徽記造不得假。

按理,謝珽既下令暗中留意,金氏得知此事後,該立即跟陸恪打招呼,就地將人扣下的。事實上,若她是在別處瞧見這徽記,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給王府提供線索。

但陳半千今日的行徑太過古怪。

主動送上門,還執意求見。

金氏行事素來謹慎,覺得事出反常,沒敢貿然行事。加之裴緹從前與謝礪交好,對謝珽偶有不敬之舉,這半年又都因種種緣故不曾回家,她實在捏不準,除了先前的生意往來,裴緹是否還為了謝礪,跟這陳半千有過見不得人的交情,給府裏埋下禍患。

若沒交情,陳半千平白來做什麽?

謝礪早就倒了,魏津稱帝自立後朝廷自顧不暇,誠王不過是個爭儲的皇子,實在沒必要來招惹裴緹。即便真的拉攏,連謝礪都做不到的事,裴緹又能做什麽?八成是有把柄在手,想要威脅!

金氏心中猜疑不定,只能接見。

此刻屋門緊閉,她看著陳半千,皺紋縱橫的臉上盡是戒備,“你今日過來,意欲何為?”

“求見王妃。”

陳半千毫不避諱的說了目的,又解釋道:“王府戒備森嚴,王妃出入都有侍衛隨行,我若貿然求見,難免自惹麻煩。今日倒是良機難得,陳某有極要緊的事,想面見王妃。老夫人,行個方便吧?”

他仍笑吟吟的,微胖的臉上看似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