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崩潰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異常刺鼻的鐵銹味，還伴隨著濃郁無比的血腥氣息。

微微嗅聞一下後，血液的味道就能直沖腦海，讓人不由自主的湧現出恐懼的情緒來。

入眼所見，是一大片有些刺目的鮮紅，鮮血沾染了整張床單，還有少許血跡緩緩滴落到地面上，逐漸匯聚成一團。

少年就躺在那張被染紅的床單中，無聲的、平靜的，好似身處在地獄裏，在下一刻，便會悄然的消散而去。

只是，因為他絕美容貌的緣故，那般的模樣，又仿佛一株盛開的蔓珠沙華，鮮艷的美麗，又嬌艷的詭異！

少年的臉色是蒼白的，在鮮血的襯托下，更顯得他的肌膚白了幾分，看起來都有些煞白了。胸膛只在微微起伏著，已經氣若遊絲。

原本光滑、柔軟的手腕處，血肉淩亂翻卷著出來，鮮血淋漓、血肉模糊，是觸目驚心的傷勢，血液從其中源源不斷的流出來。

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許冰的雙目在瞬間就有些紅了起來，直接來到了床邊，擡手有些顫抖的摁在了少年的胸膛上，青芒在此刻大放。

為什麽，為什麽……

許冰一邊治療著蘇言，一邊在內心止不住的喃喃自語，根本無法想清楚發生這一切的原因。

許純從震驚當中回神過來，強忍著仿佛要窒息的感覺，來到了許冰的身邊，話語帶著顫音：“姐姐，蘇言哥哥他怎麽會……”

許冰搖了搖頭，內心已是一片雜亂，臉上更是布滿了茫然之色。

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好在，許冰有著異能，不說能夠活死人肉白骨，但割腕和失血這種程度的傷勢，治療起來還是很容易的。

再加上許冰的全力以赴，蘇言的呼吸總算平穩了下來，手腕處又恢復成了原本的光潔如玉，看不出絲毫受傷過的痕跡。

少年緩緩睜開了眼。

“你、你醒了？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見到蘇言醒來，許冰忍不住就是開口了，語氣還有些急切，帶著一絲質問的口吻。

直到把這話說完，她才反應過來，神色突然浮現出一絲慌亂。

她，不應該這樣對少年說話的。

只是，她現在得到少年的原諒後，應該……

有資格關心他一下了吧？

她正這樣想著，許純卻是看著自己姐姐這樣小心翼翼的姿態，內心又是感到了一番震驚。

姐姐果然，是愛上蘇言哥哥了嗎……

他清楚自己姐姐的性格，恐怕唯有徹底愛上一個人，且對他懷著難言的愧疚以後，姿態才會這樣的卑微。

許冰緊張了一會兒，可是遲遲沒有等到蘇言的回應，無論是同意，還是拒絕，他都沒有表達出任何意思來。

她擡眼看向少年，結果呼吸猛然一滯。

少年的雙眸中，沒有了之前的平靜，也沒有了之前的驚恐，有的，只是淡漠無比，甚至可以稱為憎恨的眼神！

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許冰險些一個站立不穩，直接摔倒在地，面色已是蒼白了下來。

不，少年才剛剛原諒了她，又怎麽可能會恨她呢？

這不是真的，不是……

真的。

即便許冰有多麽不願意相信，但她現在看見的，便是真正的、無法逃避的事實。

少年是真的，在恨著她啊……

在突如其來的驚喜過後，接踵而至的，是難以想象的絕望。

許冰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接近崩潰了。

“小言，我求求你，原諒我好嗎？”

許冰半蹲了下去，看起來像是跪倒的姿勢，腿上沾染了鮮血，也絲毫不在意。而是想要去懷抱住少年，想要請求他原諒她。

但……

“別這樣叫我。”蘇言冷道。

“啊……”

許冰微張著嘴，從口中發出的，是一絲微弱的，沒有任何詞句的話語，似是無聲的哀嚎，又仿若沉默的嘶吼……

終究，還是到了她想象中的這一步。

只是，這個結果，比許冰想象中的還要更加痛苦。

因為，可能是剛剛才得到了少年的原諒吧。

正如‘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

如果她不曾得到過少年的原諒，現在應該是可以忍受被憎恨的痛苦的……

但在得到希望以後，再出現的絕望，那才是……

最真正的絕望。

少年表情冰冷，眼神淡漠又懷著憎恨，再沒有了往日的溫柔。

許冰被這樣的眼神刺傷了心，手腳發涼，心頭悸動。

這時，蘇言開口了，緩緩道：“你不需要救我的。”

許冰猛地看向他，眼裏寫滿了悲傷和震驚。

她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少年死去呢？

蘇言繼續道：“因為，你就算救了我一次，我也還是會自盡第二次，你就算第二次也能救下我。但第三次呢？第四次呢？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