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接生、薩摩、薩滿(第2/3頁)

“抽支煙”大伊萬站在台階下面,遞出一個皺巴巴的香煙,“我們的醫生也許不是最好的,但至少是目前能給你的妻子提供最好的醫療幫助的唯一選擇。”

安靜下來的阿薩克點點頭,接過香煙塞進嘴裏,笨拙的點上之後狠狠吸了一大口,隨後便是劇烈的咳嗽。

“沒抽過?”大伊萬詫異的問道。

“這裏可不像那些鎮子上,隨便走幾步就能找到商店。”阿薩克捏著煙瞅了瞅,“而且我可舍不得花錢買這種東西。”

“那你應該試試這個。”

大伊萬伸手掐滅了阿薩克手裏剛抽了一口的香煙,然後從懷裏摸出兩支裝在金屬管裏的雪茄,“這個不用吸進肺裏,就像漱口一樣在口腔裏滾滾就行。一樣能讓人冷靜下來。”

成功轉移了阿薩克的注意力,兩個大個子屁股挨著屁股坐在寬度僅有一米半的伸縮台階上品嘗著成年人的棒棒糖。而把守著出入口的太脫拉駕駛室裏,石泉收回擔憂的目光,轉頭看向了被堵在外面的馴鹿和涅涅茨人。

在那些原住民的最前面,有個同樣一臉擔憂的老太太正用雙手托著塊鹿皮看著被房車堵死的出入口。

這老太太的身邊,是個年齡相仿老頭兒,他正用鞭子驅趕著不斷湊上來的鹿群,最後不知道是嫌棄這些沒皮沒臉的家夥還是擔心手術室的情況導致沒了耐心,這老頭兒摸出個亮晶晶的哨子吹了一下,隨後便從四面八方跑過來五六條毛色發黃的薩摩耶。

在一陣陣或長或短的哨聲指揮下,這些明顯智商絕對在線的薩摩耶相互配合著,只用了幾分鐘就把馴鹿群驅趕到了營地後面的圍欄裏。

這些小傻子可不是城裏那些養尊處優的寵物,他們從17世紀就是涅涅茨人的好幫手,除了管理馴鹿,狩獵,它們甚至還負責在天寒地凍的苔原上傳遞信息甚至救援落單的馴鹿或者涅涅茨人。

而“薩摩耶”這個單詞,其實是俄語裏飽含歧視的一個稱呼,其含義和北美大陸的“愛斯基摩人”差不多,都是指“吃生肉的人”。

因紐特人有“愛斯基摩人”的稱號,同時有阿拉斯加雪橇犬幫著征服北極。涅涅茨人以前被稱為薩摩迪人,他們培養出了薩摩耶犬。這詭異的巧合除了讓這兩個極地民族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備受歧視之外,反倒是兩種傻狗跑到大城市裏報復式的拆了不知道多少城裏人的沙發和地板。

就在石泉盯著那幾只搖晃著蓬松的大尾巴跑來跑去的薩摩耶胡思亂想的時候,那些原住民已經自發的聚集在房車圈子外的空地上跳起了古老的舞蹈。

詭異而巨大的樺木面具,顏色鮮明的油彩以及悠長且不明語義的歌聲,這飽含宗教性質的集體活動源於古老的薩滿教也是這些原住民的唯一信仰。從華夏的興安嶺一路往北直到北冰洋沿岸,薩滿教遠比舉著十字架滿地亂竄惹是生非的白人教徒更信賴。

駕駛室的左側,被保護在營地中心的醫療保障車裏依舊忙碌,駕駛室的右側,古老的薩滿教極盡真誠祈盼的新生命的降臨。甚至就連那些被關在圍欄裏的馴鹿也一唱一和的仰著脖子發出一聲聲難聽卻響亮的鹿鳴,就好像在喊加油一樣。

直到那些原住民的舞蹈漸漸因為力竭而停止,醫療保障車的艙門終於被何天雷拉開。石泉見此立刻掛上倒档打開了通道。

“阿薩克,恭喜你當爸爸了。”頭戴瘋馬皮眼罩的何天雷咧著嘴露出稍有些嚇人的笑容,“雙胞胎,兩個兒子!你的妻子也還活著!”

“噗通!”

剛剛小跑進來的老婦人一個沒踩穩栽倒在地,阿薩克趕緊過來攙扶,卻被那老頭兒推到一邊。

這老頭兒攙扶起年邁的妻子,隨後從腰間抽出一把鹿角柄的獵刀用力一劃,老婦人展開的鹿皮便一分為二。

這老太太在阿薩克的帶領下進入手術室沒多久,懷裏便多出了兩個被裹在鹿皮裏的嬰兒。

站在艙門口匆匆展示了一眼,圍觀的涅涅茨人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隨後便有兩只最健壯的馴鹿被族人拽著鹿角牽到醫療保障車前的空地上。

阿薩克動作熟練的用刀割開兩只馴鹿的頸動脈,早有準備的涅涅茨人們各自拿著容器上來接了一口,先是用石泉等人聽不懂的涅涅茨語高聲說了些什麽,最後才將端著的鹿血一飲而盡。

而那位疑似阿薩克父親的老頭兒則用手指頭蘸了一點兒鹿血抹在了兩個小嬰兒的臉上和包裹的鹿皮上。這略帶著血腥味的慶生儀式同時標榜著這個民族的彪悍和堅韌,也在暗示著苔原上生活的艱辛

“尤裏,伊萬,我的朋友,謝謝你們!”阿薩克端著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鹿血找上了湊在一起,叼著小煙兒充當看客的石泉和大伊萬兄弟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