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頁)

和尚是寺的“掌門”,上官時宜是寒江劍派的掌門。僧是寺的掌門大弟子,與謝青鶴身份相當。

絡腮胡猶豫片刻。

謝青鶴則滿臉含笑,緩緩佩劍。

“大和尚暫住安國寺。”虬髯漢子又一次泄露天機。

“多謝。”

謝青鶴足尖在酒樓闌幹上輕輕一點,人已飛出窗外,瞬息間於天際消失。

未央宮,宣室殿。

皇五子伏蔚雙手輕柔細致地鋪開香席,一一擺開香具,欲為皇帝調香。

他的皇父已經有大半個月睡不安穩了。食不知味,睡不安寢。總是覺得狂躁不安。禦醫來開了無數個方子,吃了湯藥、膏藥、丸藥,都沒什麽效用。唯獨五殿下調出來的佛香,才能讓皇帝舒坦。

伏蔚做這件事的時候,非常虔誠認真。

阿爹睡不著,身體便不好。阿爹身體不好,江山如何安穩?

只要阿爹能吃得下,睡得著,能如常地上朝理政,撫育萬民。住在阿爹皮囊裏的那個人是阿爹還是別的什麽東西,有什麽緊要?伏蔚俊俏的嘴角微微上翹,溫柔又和善。

鋪在案上的香料種類繁雜,伏蔚只挑了其中兩樣,混雜一起,鋪在潔白的香灰之上。

明火點燃。

俄爾間就有裊裊香息,在殿內升起。

一直喘粗氣的皇帝漸漸安靜下來,呼吸變得悠長穩定,再片刻,閉目小憩的皇帝眉目舒展,緩緩地睜開了眼,坐了起來。

“皇父萬歲。”伏蔚離席上前,額頭抵在榻前的地磚上,姿態無比謙卑。

眾人皆知,皇帝近年來脾氣暴躁,看誰都不順眼,動輒呵斥行罰,一天殺上三個宮人也不奇怪。便是一直被皇帝寵愛倚重的皇子們,也是動輒得咎。

如今這個皇帝卻有一把好脾氣,看上去滿面春風,無比和緩。

“小兒上前來。”皇帝說。

伏蔚膝行上前,倚靠在皇帝膝上,輕聲說:“皇父此來是有什麽吩咐麽?”

“上官好藏了十多年的心肝寶貝徒兒來龍城了。”皇帝輕輕撫摩伏蔚的臉頰,就像是在逗弄自家的寵物,親昵又不屑,“是你讓舊怨去尋他晦氣?”

“他懷裏抱著時顏花,”伏蔚頗不服氣,“是他要來尋我們晦氣。我不過是稱量稱量他。”

話音剛落,皇帝的手已狠狠扼住了他的咽喉,看著他呼吸截斷,面目充血。

一直到伏蔚翻著白眼馬上就要陷入昏迷,皇帝才緩緩松開了他的咽道,恢復了他的呼吸。伏蔚伏在地上將息許久,皇帝卻似沒事人一樣,淡淡地說:“我要他。”

伏蔚霍地擡起頭。

“他是天生的魔種。”皇帝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眼底閃爍著興奮與喜愛,“我見他墮入魔障,太妙了!第一世殺祖父,第二世殺自己,這個謝青鶴……天生無法無法,無知無我。他是天魔,與你們這些被世俗捶打成渣、無奈怨恨墮落的渣滓不同,他才是真正的魔。”

“我必得到他。”皇帝興奮地攥緊了拳頭,“他才是我一生的知己。”

“若得他相伴,抵得過魔穴中所有墮魂。我願將所有墮魂釋放!”

伏蔚微微撇嘴,口中溫柔:“我也見了他入魔的全過程。他不像是正道修士,可也不像我們魔修啊。觀他心志,不從俗流,自成一派,倒也圓轉無暇。若要引他入魔,只怕並不容易。”

皇帝笑道:“所以我來找你。”

伏蔚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微微偏過頭。

皇帝彎腰將他從地上扶起,摟著坐回榻上,輕輕給他揉了揉脖子上的指痕,說:“小兒還與皇父記恨不成?一時失手傷了你,阿爹也心疼。”

伏蔚仍是偏過頭:“哼。”

皇帝給他揉了好一會兒脖子,他才說:“皇父要兒臣做什麽?”

“阿謝如今心中最牽掛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上官好,一個是他的師弟束寒雲。我知道你已經潛入了束寒雲心魔深處,”皇帝摩挲著伏蔚的後腦,眼底閃爍著極其強烈的貪婪與強占情緒,“你努力一些,盡早控制他的心神……”

如舊怨魔尊一樣,伏蔚想要侵占一個人的心神,也必要找到對方與自己相同的遺恨。

他通過時顏魔花尋到了束寒雲,與束寒雲神魂相通,對束寒雲甚是喜愛迷戀。如今被皇帝強令蠻橫控制束寒雲的心神,他也不大樂意:“若我強行催使,不是他心內自發,只怕以後警惕抵抗,反倒不能使他墮入魔道了。”

皇帝只用修長有力的手指摩挲著他的後頸,充滿期待地看著他。

後頸被捏得稍微有些疼。這絕對是威脅!伏蔚勉強一笑:“我……試試。不過,您究竟想讓他做什麽?突然翻臉不與謝青鶴好了?或是刺殺謝青鶴?”

“真是個蠢孩子。”皇帝拍拍他的臉頰,“上官好才為了他們的事鞭撻過束寒雲。束寒雲既然心愛阿謝,為了與阿謝在一起,不被上官好反對,他會做什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