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4頁)

想到這裏,伏傳覺得自己非常沒道理。他搖搖頭,說:“我自己想一想,不麻煩大師兄了。”

謝青鶴沒感覺到伏傳對自己生出了疏離之心,二人說話時,伏傳的神情姿態,和從前沒什麽兩樣,依然很親近仰賴。可這小孩偏偏又不肯說出了什麽事。

謝青鶴想了想,伸手在伏傳背心安撫數次,寬慰道:“隨時都可以來觀星台,夜半也可以。”

伏傳嗯了一聲,施禮告退:“那我先回去了。大師兄晚安。”

“去吧。”

伏傳回到劍山亭時,靈堂仍舊燈火長明。

這會兒還有許多外門弟子在外邊,辛辛苦苦地折元寶,明日是大場面,會燒掉許多元寶。屋後的廊房已經攢了三大間,陳一味仍說不夠用,只得漏夜趕工。

伏傳和管事的執役弟子打了招呼,照例洗手上香,在靈前燒了幾刀黃紙。

他是少數幾個知道束寒雲並未真死的知情者,跪在靈前,看著束寒雲的靈位,心底也沒有那麽悲傷。往日守在靈前當喪主都是走過場,今天被“聯姻”之事刺激了,他就想起了束寒雲。

如果二師兄還在,大師兄是不是就不會去和白師姐聯姻了?

——如果二師兄還在,就是二師兄睡大師兄的床,住大師兄的屋子,吃大師兄的飯。

伏傳覺得有點艱難。

不管是白如意還是束寒雲,想起他們要全方位占有大師兄,分享大師兄擁有的一切,伏傳就有一種很奇特的心理。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甚至不太分辨得清楚,就是覺得……想把大師兄藏起來。

類似於“我不求你對我好,但是你不能對別人比對我好”的心情。

伏傳覺得自己有點不講道理。

他久久地跪在束寒雲的靈前,直到覺得膝蓋有點疼了,才換了個姿勢,坐在蒲團上。

如果二師兄是個純然不變的人,一直是大師兄喜歡的樣子。那他睡大師兄的床,住大師兄的屋子,吃大師兄煮的飯……大師兄也會很開心吧?

如果大師兄很開心。

想到這裏,又開始艱難了起來。伏傳又想起了白如意。

如果白師姐也能讓大師兄很開心。

……那我有一點不開心,也沒什麽關系。忍一忍就過去了。

只要大師兄開心。

想明白了自己與大師兄孰輕孰重,問題就迎刃而解。

伏傳給束寒雲的長明燈添了些油,還記得讓外門弟子給他打來一盆洗腳水,回廊廳泡腳暖身之後,才換好寢衣鉆進被窩。

許久不曾做夢,夢不知其所起。

寒山上下掛著鮮紅刺眼的紅綢,晏少英一身錦衣盛裝,趾高氣揚地說:“你大師兄要求娶我大師姐,就該八擡大轎來接!我大師姐乃是俠門淑女,一代天驕,江湖人稱仙子,仙子你懂不懂?想要求仙子下凡,你得拿什麽聘禮?”

伏傳心口悶得慌,說道:“我大師兄還是白道魁首呢!你要什麽聘禮?我們知寶洞裏都有!”

晏少英馬上問道:“真的嗎?我想要你的慕鶴槍。”

夢裏的事完全沒有邏輯。伏傳也沒覺得娶白如意要向晏少英交聘禮有什麽不對,悶著頭跑回觀星台,把自己的慕鶴槍拿在手裏看了許久,很舍不得。

可是,大師兄要娶白師姐,不把槍給晏少英,大師兄就娶不到媳婦了。

他心疼得不行,還是拿著槍出門。

大師兄就站在門口,笑容還是那麽溫柔和藹:“小師弟,你要去哪裏?”

伏傳被問得憋不住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告狀似地哭訴:“晏少英要我的槍。他說,我不把槍給他當聘禮,就不讓白師姐嫁給大師兄。”

大師兄微微皺眉。似乎也覺得這個問題很嚴重。

伏傳握著自己的槍,伏在大師兄懷裏,終究還是忍不住,哭道:“大師兄一定要娶白師姐麽?”

不等大師兄說話,他忍著羞恥,哇哇哭道:“白師姐能為大師兄做的事,我也可以做啊。我就是沒在小時候遇見大師兄,沒跟大師兄年輕時做朋友,我們可以溯往術啊,大師兄帶我回你的記憶裏,我就可以跟年輕時的大師兄做朋友了……”

夢境中,伏傳緊緊纏著大師兄,大師兄漸漸地有了些躁動。

他馬上就想起了在未央宮裏經歷的一切,用豁出去的心態貼了上去:“那件事我也可以做。大師兄,我上回是騙你的,我其實特別想跟你睡覺……真的,真的,騙你的!你相信我,我也可以!”

大師兄用手攬住他的細腰,他身量未長,腰骨都似要被大師兄有力的胳膊折斷。

伏傳也只是抿住嘴,死死揪住大師兄的衣擺。

“真的嗎?”大師兄問。

伏傳不斷點頭:“真的!大師兄不信,可以試我。”

緊接著就是一片混亂,伏傳的夢境直接跳過了中間他不懂的一段,只剩下一條帶血的褲子,與他想象中的痛苦——就像他在騾馬市被鐵甲騎士砍傷的痛苦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傷的位置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