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第2/4頁)

伏傳聽得都替冼花雨臉疼。

偏偏冼花雨這一波都是她自己送的。伏傳只知道寒江劍派給幼帝當了靠山,幼帝有辦法聯絡到寒江劍派,可不知道冼花雨蹲在禁中給幼帝當“奶娘”,謝青鶴剛回京城,各方面勢力都沒搞清楚,就更加不會知道這件事了。

她自己大喇喇地說自己在宮中護著幼帝,馬上就被謝青鶴聯系前因後果,反手一巴掌抽了回去。

——幼帝年紀還小,還沒能幹出禍國殃民的壞事。可他親爹、親祖父,全不是省油的燈。

謝青鶴原本也不是這麽睚眥必報的人,談事情能達到目的就行了,沒必要把人刺激得火冒三丈,若是彼此都帶著怒氣來吵架,只想爭勝討臉,基本上不可能達成妥協。

只是想起冼花雨兩句話就把小師弟嚇得離席站起,低頭垂手不敢吭氣,謝青鶴就不大痛快。

那燕湖石是伏傳派人去挖掘運送、害死了無數人也罷了,莫說訓斥幾句,打斷腿也是活該。那事跟伏傳有什麽關系呢?不去找韓琳算賬,反倒把伏傳擠兌一番。偏偏冼花雨與她師父雲山海屁股也不幹凈,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非要寬以待己嚴以待人是怎麽回事?

“我這麽說倒不是責怪貴派兩位前輩涉足塵世、插手世俗權柄,只是前輩與我輩都是修行之人,當之天地有道,日月有行,雲山海前輩輔佐趙太祖立國有治,為的是天下一統,早平亂世。可雲山海也不能保證趙太祖一生一世只做聖人之治,此後趙皇室德行有虧,禍害天下,難道都應該算在雲山海前輩頭上麽?”謝青鶴問道。

按照寒江劍派所傳道統,既然是雲山海扶立了趙太祖,立朝三代,福禍當然都在雲山海頭上。

冼花雨狐疑地看著謝青鶴:“你以為不該算?”

謝青鶴不禁失笑:“冼前輩以為,擔得起麽?”

這就把冼花雨問住了,伏傳也陷入了深思。

寒江劍派的掌教真人再是修為超凡脫俗,畢竟不是上古神仙聖人,哪可能承擔得起一朝國運禍福?理論上,雲山海扶立了趙太祖,應該要為後趙皇室的統治“負責”,實際操作層面上而言,怎麽去“負責”?會氣運內卷麽?會禍福自戕嗎?

若實操上根本沒反應,理論就是虛偽的。修行者務本求真,若不能驗,就是虛妄。

“我輩修士,得道於天地,還道於天地。趙太祖於丹城立國,是紫氣之所鐘,天地之所愛,與雲山海前輩有那麽一些關系,又有多大的關系?”謝青鶴將伏傳揉進衣領的一縷長發挑了出來,替他細細地攏在頸後,“不說韓琳沒有紫微之相,就算他得國稱帝,與我小師弟也沒有什麽關系。”

伏傳心想,大師兄為了替我找場子,還真是會說歪理啊!看見冼花雨若有所思的表情,伏傳又突然變得不確定起來。難道大師兄不是護短?真的就是大師兄說的這樣?

冼花雨沉默了許久。

謝青鶴也不驚擾催促她,拉著伏傳坐下,兩人挑著下酒菜吃了些。

伏傳在韓琳府上吃得挺飽,這會兒就揀著水煮的豌豆吃,撒料煮好的豌豆放太陽下曬幹,咬在嘴裏很有嚼頭,他嘎嘣嘎嘣咬著,冷不丁聽見冼花雨說:“你來此世,是為了潛修悟法的吧?丹煉器三法皆備,下一步可是要修知道了?”

這就真的很厲害了。如此輕易就看出了謝青鶴的目的。伏傳咀嚼的速度慢了下來。

謝青鶴的筷子上還夾著一顆水煮豌豆,點點頭,承認道:“是。”

“今日得你點撥,若有所悟。我想回山閉關修行。不過,當世諸事我也放不下來。不瞞你們,若只有你這位小師弟主持時局,我信不過。不是他品行不端,才德不全,只是經歷得單薄了些,多情易感,少了幾分決斷。若你願意暫緩修行,出面主持大局,我今日就回寒山,不問世事。”冼花雨說。

這番話把伏傳都說愣住了。寒江劍派名義上說是封山不出,暗中從來就沒缺席過,一直很積極地站在後趙皇室背後。若非冼花雨給幼帝撐腰,伏傳與韓琳只怕早一年就分道揚鑣了。

今天上午在街上打了虛圖妄一頓,伏傳還擔心冼花雨上門找場子。

哪曉得大師兄跟冼花雨祖師叭叭兩句,直接就把這位祖師爺說回山上去了?

條件開得非常低。

——只要謝青鶴主事,她直接回山。

朝廷如何,皇室怎樣,她全都不管了,聽憑謝青鶴處置!

伏傳沒有多少受辱的情緒。冼花雨與謝青鶴之間有一種他暫時看不懂的默契,這種默契使得冼花雨對謝青鶴持有信任與尊重,並不是冼花雨故意折辱他。

可是,謝青鶴說得很清楚,他入魔的目的就是為了修行,並不想管這攤子瑣事。

伏傳也不想讓自己的私心阻礙了大師兄的修行,當即就要反對:“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