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溺殺(11)(第2/8頁)

從寬敞的院子回到狹窄的家裏,所有人都感覺到逼仄難受,仿佛呼吸都緊迫了不少。

蔣二娘又忙著生火炊水,舒景主動上前詢問:“姑姑,我來吧。”

在新家那邊合夥收拾了半下午,蔣二娘倒也認可了他的勞動能力,自家的下人不用白不用,就坐在一邊指揮他幹活。一個小爐子要燒兩人洗漱的水,頗費了些柴火時間,待謝青鶴和蔣二娘都洗漱完畢,舒景從缸了舀了冷水擦洗手臉,蔣二娘忍不住說:“你夜裏要宿在屋裏,洗幹凈才好。”

舒景看了看自己幹幹凈凈的手,身上穿的還是新衣服,哪裏不幹凈了?

“自己撿些柴,燒壺熱水洗腳。”蔣二娘吩咐一句,關上了房門。

鄉下人家燒火用的柴是去山裏撿拾,撿多少燒多少,在城裏居家就不同了,柴火也要花錢去買。不說下人,就是許多平民日常洗漱也都用涼水。

舒景把注滿水的壺放在爐子上,守著涼水一點點變熱,柴火焚燒的煙氣讓他神色變得非常平靜。

謝青鶴在屋內打坐養息,將院子裏發生的一切都聽在耳中。

沒多會兒,洗了腳的舒景收拾妥當,關上院門之後,輕輕推開門。

見謝青鶴在打坐,他也沒有即刻裹上披風鬥篷休息,安安靜靜地靠著門板坐下。謝青鶴將晚課做完,緩緩揉臉出定。屋子也不大,坐在門前的舒景稍微傾身,人就跪在了謝青鶴的床前:“主人。”

“說吧。”謝青鶴端起放在床頭的茶杯,溫度剛好入口。

“奴以小人之心揣測恩主,主人卻不以奴為罪籍下賤之人,奴實慚愧無地。”舒景俯身磕頭。

謝青鶴將茶碗放在手裏,看著浮起的一點茶沫,說:“一碗飯而已。”就算是罪籍賤人,謝青鶴也不會給人家吃嘴角剩下的飯菜。他覺得舒景實在是想多了,“沒事早點睡吧。”

“奴有話說。”舒景連忙說。

謝青鶴點點頭:“說。”

“主人或是與街頭無賴接觸得少,並不知道此等頑物品性。多半是好吃懶做、性情乖戾之人,最擅欺軟怕硬,又惜護顏面。今日主人在家將其打退,若只三五人也好控制,二十多人心浮氣躁,只怕散去之後依然三五成群,吵吵鬧鬧互逞兇相,心中不能安服。”舒景說。

謝青鶴當然也想到這一點了。

那群人剛被打退的時當然心裏害怕,但,謝青鶴根本沒有將人重傷,這就少了許多威懾力。

待散開之後,三五成群坐下多喝兩口黃湯,老子老大天老二的豪情壯志又躥了出來,與謝青鶴和舒景硬扛的勇氣或許沒有,趁著不注意往院子裏扔些死耗子爛蟑螂,或是發覺蔣二娘獨自在家,趁空上門欺辱……這都是很可能的事情。

“二十多人中,難免有身無家累、性情乖張之人,或是尋了外鄉人上門犯案,也未可知。”舒景過往的經驗讓他對這類事情非常熟悉,他覺得謝青鶴的處置是不夠安全的。

“你有什麽想法?”謝青鶴問。

舒景跪在地上沉默片刻,低聲道:“主人一開始是極信任奴的,任憑奴守在門口,與姑姑交談。是奴行差踏錯,才使主人對奴起了提防之心,時時管束在身邊……”

他這番話還沒說完,謝青鶴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想留家看守門戶?”

舒景低頭道:“若主人擔心奴再花言巧語蠱惑姑姑,可封住奴啞穴不許發聲。”

謝青鶴已經把茶喝好,起身漱了口,說:“你有此請我記住了。睡吧。”

次日。

照例是蔣二娘起得最早,舒景輕手輕腳出門,與她一起做早飯。

大約是為了取信謝青鶴,舒景越發沉默,只管做事,盡量減少與蔣二娘的對話接觸。蔣二娘覺得他怪怪的,心裏不忿,反而故意去找他說話,舒景只是低頭應諾,絕不展開話題。

待謝青鶴起床之後,吩咐舒景去莊園借車。

另外交代莊彤,說蔣先生今日沒空去莊園授課,若莊彤下午有空,去新家練功,沒空就算了。

謝青鶴算的時辰剛好,舒景去借車時,莊彤正尊師囑在院子裏散步鍛煉身體,只好派了幾個下人跟車一起來,幫著謝青鶴搬家,說是下午再去恭賀喬遷之喜。

有了莊彤派來的幾個壯勞力,搬家收拾都變得非常輕松。

蔣二娘指揮著眾人,連院子都直接用水沖洗了一遍,陳年汙垢洗滌一清,院子打掃得幹凈鋥亮。

謝青鶴坐在堂屋的榻上,聞著爐裏的香,摸著案上木料溫潤的熟光,終於舒服了。

寬綽的堂屋,幹凈的環境,缺一不可。叫他住在廂房裏,他是很委屈的。習慣了當家作主,哪能常年屈居側廂?蔣家再好,那是蔣占文和張氏的家。謝青鶴無法左右那一方尖酸內耗的風水,也不能去越俎代庖、鳩占鵲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