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溺殺(19)(第2/7頁)

——寒江劍派的內門弟子也僅是專修一門,看資質輔修一兩門絕學,能學到四五門絕學的都是驚才絕艷之輩。哪可能像謝青鶴這樣來來回回地搬?

謝青鶴已經把譚長老鎮住了,他也知道譚長老不會善罷甘休,說:“我今世在外遊學,不能專注修行。您回宗門翻一翻知寶洞,有哪些缺失又緊要的修法,寫一個單子給我,我照著單子抄錄。有的就錄下來,沒有的……我也沒轍。隔三五個月,您派人來取一回。”

譚長老對此深為滿意:“那敢情好。”

謝青鶴又說了在羊亭的住處等等,與他議定了這件事。

譚長老安了心,不再旁敲側擊地試探,謝青鶴就省了許多應酬他的功夫。

二人回到南北雜貨鋪,櫃上夥計還是歪著打瞌睡。譚長老也不管他,帶著謝青鶴直接去了後堂。當初吃火鍋的屋子早已經收拾幹凈,譚長老打開櫃子,拿出一枚二指寬的小木牌,放在供桌上。

謝青鶴認得這是劍祖令。

這東西是寒江劍派執法時供奉的裁決象征,有執法權的弟子手裏都有一塊。

據路上譚長老的介紹,謝青鶴得知這些年魔物泛濫,有水的地方就有魔物聚集,尤其是大江大河水流充沛之處,很可能會有魔物興風作浪。前任祖師應千月將祝禱伏魔術列為傳世之術後,江湖各派都可以去寒江劍派領取秘籍法典,進行修行。

這就導致不少非寒江弟子也掌握了一些伏魔法印。

本意是用以伏魔救弱,但是,法印傳出去了,別人想要做什麽用,寒江劍派也管不住。

三天兩頭就有人跑到寒江劍派告狀,說甲某乙某用法印打我,他沒道理,就是欺負我,你教了他功夫,你要給我們做主!寒江劍派被搞得焦頭爛額,破事一天一天地根本處置不完。

因為這些破事實在太多了,事情又很簡單,且完全不費什麽力氣就能解決,就是奔波各處一來一回折騰得鬧心,寒江劍派幹脆安排了幾個分壇在各地就近解決問題。

譚長老被安排在京城坐鎮已經有十多年了,手裏自然也有代表執法身份的劍祖令。

謝青鶴一路走回來累得想癱坐,譚長老供上劍祖令之後,點上香燭。

法壇森嚴,祖師在上,謝青鶴只得起身侍立。

譚長老這時候才把攝魂木牌取出來,正想把焦金舉和焦夫人的魂魄放了出來,突然指了指旁邊的屏風,對謝青鶴說:“要麽你躲一躲?就剩下一點兒了。再燒一回,神仙也搶不出來幾縷殘魂。”

謝青鶴:“……”

他鉆到屏風後邊一看,裏面是譚長老歇息用的床榻,布置得清靜素雅。

有屏風隔著倒也不至於失禮,謝青鶴蹬鞋上榻倚在憑幾上,見桌上還有放了兩天的李子,風吹得有些蔫兒了,看著也還能吃,他隨手撿起來擦了擦,不著聲地啃了兩個。

李子非常甜。謝青鶴一邊啃,一邊透過屏風看外邊的情況。

焦金舉和焦夫人的魂魄都被譚長老放了出來。讓人意外的是,焦金舉的魂魄只剩下一縷“灰燼”,飛出來的瞬間就消失了。焦夫人則傷痕累累地癱軟在地上。

譚長老厲聲質問道:“你竟敢吞吃生父魂魄?!”

魂魄互吃就跟鬼魂打架一樣,在陰間並不罕見。許多老鬼、厲鬼,踏出自強的第一步就是吞吃弱小鬼魂,壯大自己。修士、神仙都看不起鬼修,就是認為它們修法低劣殘忍,宛如禽獸爭食。

讓譚長老憤怒的是,焦夫人吃的是自己父親的魂魄。

而且,她很顯然是趁著父親虛弱無力的時候,吃了父親的殘魂。

焦夫人含怒回頭:“我不吃他,他就要吃我!父殺子天經地義,子殺父天理難容?”她是鬼魂,哭不出眼淚,卻有一絲濕潤在眼睫,“我為了保他寧可自盡。他為自保卻要吃我!”

焦夫人非常傷心。

譚長老被她一通反嗆,竟反省了起來。

焦大學士對子女的犧牲非常無情,為了逃脫譚長老的追捕,他寧可藏在兒子焦寰的皮囊裏。

須知道一個人的皮囊豈能盛裝兩個人的魂魄?焦金舉有傳承能修行,魂魄必然比焦寰的強悍。二人同在一個皮囊待得久了,焦寰很可能混淆認知變成瘋子。

焦夫人說焦金舉要吃她,譚長老是相信的。焦金舉就是這麽冷漠自私。

若焦夫人吞吃焦金舉是為自保,那又有什麽可指責之處?她為了保護焦金舉,寧可自裁而死,卻沒能得到焦金舉同樣的付出和愛護,憤怒之下對焦金舉做出了反擊,豈不是天道循環?

坐在屏風後的謝青鶴不得不指點道:“長老,天眼術。”

——一個為了保護父親甘願自裁的女兒,怎麽可能馬上就對父親痛下殺手?

譚長老方才意識到不對,用剛學會的天眼術察看,愕然發現伏在地上的焦夫人身形模糊,似乎籠罩著一團血氣。他用魂鎖將焦夫人罩住,施法一扯,竟然將外面那一層血氣連帶著一層虛無的魂氣拉扯了下來,留下一團模模糊糊帶了些焦痕的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