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大爭(25)(第3/7頁)

兩人的說辭很一致。都是小姜氏主動要人,黎氏就把凉姑送給了她。

陳氏忙著指揮仆婦把吃食端進來,順口說道:“說不得她倆都是無辜的?”

詹玄機與謝青鶴都沒說話,伏傳就跟在陳氏身邊打轉,說道:“如果她們都很無辜,凉姑為什麽要把東西扔進火盆裏燒呢?”

“她要陷害阿姜。”陳氏很肯定這一點。

“那她為什麽不跑,反而要坐在後院變鬼害人?”伏傳反問。

陳氏被問住了:“對啊。她若是要陷害阿姜,把東西燒了,一骨碌跑出門去,哪怕死在沒人知道的地方呢?才能把這陷害坐實了。她不跑反而死在了家中,反而叫人想不明白了。”

“——她是想陷害阿黎?!”陳氏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姑母,得這麽想。往火盆燒東西這件事,和凉姑死在後院這件事,肯定不是同一個計劃。有可能它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策劃——火盆的東西是凉姑的,卻未必是凉姑把它扔進去焚燒。也可能是計劃發生了變故,使前後兩件事發生了割裂,頭尾不能兼顧了。”伏傳對陳氏完全不記仇,耐心地教她如何分析局勢。

這時候飯食都已經上桌,陳氏暫不入席,先照顧伏傳和謝青鶴坐下,檢查他倆解肉用的小刀,又看了擺上來的鹽粒和蜂蜜,吩咐仆婦:“撿一盤奶酥來。”

伏傳不愛吃豆飯,吃肉還得吃帶著一分筋兩分脂肪的,一頓能吃兩斤肉。

他這個年紀,這份食量,頗為驚人。

陳氏看著他猛吃,怕他吃多了撐壞,又怕出言勸說惹了伏傳不悅,一臉欲言又止。

謝青鶴把盤子裏帶筋的肉都切給了伏傳,安慰姑姑:“他在家也是這麽吃,姑母放心。”

陳氏才籲了一口氣,說:“只是怕他撐壞了肚皮。既是常吃的,我就放心了。叫人再送幾盤子炙肉來……”

伏傳搖頭說:“不要烤的,吃多爛嘴。拿清水撒鹽白煮最好。”

伏傳已經習慣了這個缺少香料的世界,如今到處都在打仗,大師兄忙著搞燒炭燒瓷的買賣,他也不好意思跟大師兄說我要吃辣椒醋油。好在身份尊貴,每餐吃的都是現宰的豬羊,肉質鮮美晶瑩,白灼也十分美味。

陳氏卻覺得小侄兒好生可憐,寄人籬下,只怕大侄兒都不肯給他吃好東西,竟以白煮肉為美!

一頓飯吃了個七七八八,門外的風雪漸漸停了。

詹玄機精力不濟徹底撐不住了,正要告罪去休息,突然有下人匆匆忙忙前來回報:“郎主,幹草鋪子出了大事!不知為何廝殺起來,我方戰損六人,對方全滅!”

這消息太過刺激,詹玄機卻不見得很意外,問道:“不知為何廝殺起來?”

“率先進門的六人都已經死去,實在不得而知!”

“那就去查清楚。”詹玄機說。

伏傳一邊吃肉,一邊用膝蓋去頂謝青鶴的腿,暗暗示意。

謝青鶴明白他的意思。

整件事的風格氣質都很一致,全都是死無對證。

刺殺詹玄機的刺客死了,問不出來歷。去抓捕常朝的府衛死光了,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用巫毒謀害詹玄機的女藤女蘿也死了。疑點重重的凉姑也死了。唯獨活下來的只有用鬼釀拼死一搏的女婢——她招出了姜夫人的幹草鋪子,幹草鋪子的人死光了,去幹草鋪子探察的人也死光了。

唯一格格不入的,只有在女藤女蘿死後,非常悍不畏死地沖出來繼續刺殺計劃的女婢。

她看似悍不畏死,卻又是唯一一個沒有死去的線索。

這使得她與整個刺殺計劃的畫風都截然不同。

“女藤女蘿以巫毒謀害姑父事發之後,姑母並沒有徹查家中上下的打算。是在那女奸細往姑父與大兄的杯子裏下了蛇影之後,姑母才有了清查驗看之心。”伏傳吃了個間歇,正等肉熟,突然說。

“那也就是說,火盆裏燒東西,凉姑之死,都是有人害怕被查出什麽?”陳氏問。

“我沒有見過凉姑。”伏傳記性很好。

陳氏要求家裏所有下人前來受驗時,凉姑就不曾來過。

這讓陳氏大為吃驚,連忙招來女管家質問。

女管家顯得很迷茫,她一口咬定說凉姑來過,與某某、某某仆婦一起過來受驗。

陳氏不信伏傳會記錯,又傳見了同為小姜氏從人的幾個仆婦,這幾個被女管家點名的仆婦也說凉姑一起來了,與她們一起進來受驗,一起離開。

“這又是為何?!”陳氏也不認為幾個仆婦會串通好哄騙自己。

詹玄機說:“既然是王都奸細,會些惑人心智的小神通也不稀奇,凡夫俗子難免中招。”

今天發生的事徹底超出了陳氏的應對能力,她從上午熬到現在已控制不住心內的不安與暴躁,突然發現認為穩妥的驗看還有這麽大的漏洞,根本就不知道還有哪些奸細用障眼法騙過了女管家,逃過了中午的查驗,她的情緒徹底崩潰了:“這究竟是要怎麽才能查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