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第2/4頁)

伏傳直接認為自己是不是哪裏又說錯話、做錯事了,大師兄要“指桑罵槐”敲打自己。

——雖然大師兄說過,不會話裏藏話,說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是,伏傳是真的沒法兒想象大師兄閑來無事主動提議給自己講故事。

大師兄說話怎麽會無的放矢?肯定有深意!

謝青鶴還沒開口,散膝坐在榻上吃糍粑當零嘴的伏傳,已經放下筷子,不著痕跡地側過身來,隱約露出一個“洗耳恭聽”“我很認真在接受教訓”的姿態,略帶兩分緊張地看著謝青鶴的表情。

謝青鶴便從倚靠的軟枕上起身,一把將他摟住,重新坐回茶桌邊,歪著陪他繼續吃糍粑。

“山居無聊,平時都是你叨叨我,今日吃東西沒空,我就給你講個故事做消遣。”謝青鶴側身靠在茶桌上,含笑看著正茫然拿起筷子的小師弟,“不想聽麽?那就不說了。”

“想聽。想聽的。”伏傳雖不明白他為什麽一反常態,大師兄的臉色總看得懂。

大師兄眼底都是溫柔,還有一種讓伏傳難以言說的感情,他無法分辨那是什麽,但,那絕對是善意的、好的、能打動彼此的好東西。這讓伏傳有一種強烈地被大師兄所鐘愛的知覺。

他將手心輕輕貼在謝青鶴攬著他的手背上,說:“我就是覺得大師兄平日要給我講經,還要教我修行,已經很花費心力了。”

謝青鶴修行講究“閑心養意”,沒事就琢磨著給小師弟講故事,可稱不上閑心養意。

說到底,伏傳還是小心翼翼地“侍奉”著,絕不想讓敬奉的“神仙”被塵俗困擾。

“想給你講。”謝青鶴說。

一句話就把伏傳所有的擔憂堵了回去,讓伏傳霎時間高興了起來。

“我有很多入魔修行的經歷,有趣的,有益的,你此時未知的……我都想講給你聽。”

謝青鶴不知道該如何去獎賞伏傳對他的感情,也不知道還能怎麽去愛慕小師弟。能給的一切,他都給了。此時此刻,他惟有自己所知、伏傳未知的一切,悉數分享。

這原本是謝青鶴認為全然不重要的事情:“你若想聽,我就慢慢告訴你。”

“想!”伏傳將筷子撂在一邊,拉住謝青鶴的手,“大師兄,咱們不著急,你每天講一點。”

窗外有薄雪簌簌而下。

伏傳坐在謝青鶴腿間,吃著隱帶熱氣的糍粑,聽著大師兄將數千年前的風俗故事娓娓道來。

穿著新衣服的阿壽在火盆邊上睡得四仰八叉。

一切似乎很美好。

“紅衣女竟然沒有去殺了豹母報仇嗎?那她後來去什麽地方了?”伏傳關注點一如既往的歪。

謝青鶴無奈地說:“她又不是什麽很緊要的人物。我並沒有關心她的去向。你怎麽就不問我滄嶺生是如何得到《清河寶卷》又如何結丹大成的呢?我正要教你怎麽匕丹。”

“哦,哦。那到底是怎麽回事?”伏傳乖乖地把注意力拉回來。

謝青鶴:“……”

除卻講過往的故事,謝青鶴也開始教伏傳煉器。

煉器自然是一門絕大的功課,伏傳也以為大師兄要從頭教起,什麽火脈爐鼎天材地寶……哪曉得謝青鶴上手就教他煉化慕鶴槍,把伏傳嚇了一跳:“就……直接煉槍?”

“你又不是剛入道的小菜鳥。”謝青鶴也沒功夫照本宣科,“先將槍痕放出來。”

謝青鶴精通各種兵器,為了給伏傳示範,直接就從指尖迸出一縷精銳的槍痕,空中凝而不散。

伏傳跟著撤出慕鶴槍,咻地飛出一縷槍痕,與謝青鶴迸出的槍痕並排而立。

然而,謝青鶴徒手所出的槍痕,就如同烏沉沉天空中最刺目的閃電,徹底撕碎了天空,使虛空各處涇渭分明。伏傳用慕鶴槍使出的槍痕,卻如春日暖陽曬化冰雪,帶著一縷渙散的柔和。

——平時無所覺,與謝青鶴的槍痕並立一處,馬上就分出了高下。

“我……卻無法長久。”伏傳有些不好意思。

“正要教你凝煉槍意。何所謂煉?”謝青鶴問。

伏傳答道:“摧燒淬實謂煉,鍛打純真謂煉,雋簡恒美謂煉。”

“對麽,究其根本,煉就是通過長久的磨礪、合適的手法、精妙的掌控,將虛庸無用之物從根本上中剝離,達到去虛就實、去偽存真、恒久雋美的目的。槍意如此,煉器制物也都是同樣道理。”

“似你這道槍痕,如春日化雪之艷陽,似摧雪無情,實則隱含暖澤萬物之恩慈。”

謝青鶴說著就忍不住要誇獎小師弟一句,“立心持正,身處大道。好。”

伏傳修為雖不到境界,見識總是跟得上的,被大師兄誇獎一句略覺訕訕,忍不住說:“大師兄誇我道心恩慈,就不說我道法外露落了下成。我什麽時候能像大師兄一樣以術禦外物,三千道術信手拈來,才算是略窺門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