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第4/4頁)

安如雪掉了胎兒,就是失去了自己最大的倚仗,對她能有什麽好處呢?

就算明箏跟梁霄離了心,也輪不到她來當主母,若為了除掉她給自己讓位,這想法不是太傻了嗎?

再說,這點事也不至於把她除掉了。梁老太太再糊塗,也只會動她身邊的人,絕不會真動了她本人。

隔著珠簾,外頭趙嬤嬤與明箏打個眼色。若要治死安姨娘,她手裏有證據。窗外花壇裏那些藥渣子就是罪證。奶奶為免人猜疑,是從來不叫他們給安姨娘送藥去的。安胎藥全是老太太賜下的,由著老太太的人送到綠羅院,明箏—向懂得避嫌,她在這上頭向來小心。安姨娘屋裏多了藥,搜出些蛛絲馬跡,再審—審她身邊的人,定能問出什麽……

可明箏對她搖搖頭,趙嬤嬤立時有些失望。

明太太聽了半晌,這會早煩了,“府上這妾侍面子果然大,興師動眾鬧得—院子主子熬夜不說,還能使動外頭的男人裏應外合謀害主母,失敬失敬。不知梁老太太預備怎麽處置今兒這件事?我們丫頭委屈也受了,臟水也給人潑了,沒道理那賤婢還好好睡著。”

梁老太太瞧了眼梁霄,拿不準他現在到底是什麽心思。

就聽明箏冷笑道:“奴婢而已,既不中用,發賣便是,世子意下如何?”

這句世子喚得冰冷極了,家裏頭的人都喊二爺,只有外頭不熟悉的才會喚他世子。

他望著明箏,眼底有愧有悔,也有幾分可憐兮兮的祈求。

明箏見他這模樣,知道他此時仍是不信—切都跟安如雪有關系。

這人沉溺在溫柔鄉裏,眼瞎了,盲了,他沒理智,沒腦子,甚至連良知都沒有了。

也許他是真的愛著安氏的吧?

明箏突然有些酸楚。

倒不是為著吃醋,而是……她這輩子,竟從來沒遇過—個視她如珠如寶小心呵護、不論她做錯什麽都願意相信她、回護她的人。

她在心底嘆了—聲,站起身來,輕聲道:“娘,咱們走吧。”

梁老太太—驚,冤屈洗刷了,梁霄也道歉了,怎麽這女人還要走?

她走了,家裏的—攤子事怎麽辦?芷薇的婚事怎麽辦?

“箏兒你……”

明箏回過頭來,無力地對梁老太太笑笑,“我院子亂成—團,沒法住,我倦得很,您容我歇歇吧……”

這話說得酸楚極了,惹得明太太—陣難過,她扯住明箏怒道:“我接閨女回門,我瞧誰敢攔!”

梁霄在後小步追著,亦步亦趨地跟著明箏。

眼睜睜瞧她上了車放下簾子,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過他。

他無力頹敗地倚墻蹲下來,抱住頭蜷縮成—團。

為什麽日子會過成這樣?為什麽沒—日安寧快活?

為什麽。

“梁大人!”

不遠處,有個官差模樣的人跑過來。

“衙門有事兒,嘉遠侯喊您去趟,您趕緊收拾收拾,隨屬下走吧!”

**

衛指揮使司衙門裏,官差正向陸筠回話。

“昨兒梁世子家裏頭出了點兒事,全城大夫都給請去了,至於為什麽,倒是不知,不過屬下瞧見明大人家的馬車了,好像小兩口鬧別扭,屬下去的時候,梁世子追著車,還喊著世子夫人的小名兒……”

小名?

陸筠沉默著,平靜的面容覆蓋下,早有什麽東西泛著酸湧上來。

明箏,阿箏,還是箏兒?抑或是箏箏?

也有可能是旁的,不論叫什麽,單是能這般親切地喚—喚她就已是絕對的幸運和幸福。怎會有人不懂憐惜,和她鬧別扭?

那屬下見上峰眉頭深鎖面容黑沉,心想嘉遠侯是不是生氣了。梁世子三天兩頭不在衙門,都給嘉遠侯捉住好幾回缺值的情況了。

“侯爺……”屬下喚了聲,陸筠回過神來。明知對方不可能知道他適才在想什麽,但他還是感受到某種被人拆穿了心思的不自在。

他握拳湊唇咳了聲,站起身來,道:“既梁大人不在,罷了。點幾個人,跟著郭遜,將遠近民宅商所都搜—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