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第3/5頁)

至於為什麽要將真正的神物和其他的珍物混在一起,這是傳統。據說一是為了尊重歷代大祭司,不搞區別對待;二是因為不知道第幾代的大祭司覺得,只要將這些珍物真真假假地混淆在一起,東西一多,那些有心偷神物的人都搞不清楚該偷哪個……

想到這裏,安提斯特心裏一凜。

腦中忽然閃過的那個念頭讓他來不及多想,三步並作兩步沖上樓。

猛地推開珍物室的大門,安提斯特的瞳孔陡然一縮。

室內的窗子大敞著,風從外面卷著落葉吹進來,枯黃的落葉落了室內一地。

月光將站在室內的那個人的影子長長地拉在地面上。

那個人站在一座石台之前,一拳擊出。

嘩啦一聲脆響,籠罩著石台的琉璃被那人一拳打得粉碎。

月光落在石台上那雪白的弓上,映得那由月光石雕琢而成的半透明的乳白色弓身泛出淡藍色的流光。

打碎琉璃罩的那人向光輝流轉的白弓伸出手。

“法埃爾!”

安提斯特一聲低喝,叫出那人的名字。

法埃爾伸向白弓的手頓了一下,他擡起頭,向安提斯特看去。

他的眼是深深的幽黑之色,死寂沉沉,甚於夜色的暗黑。

他和安提斯特對視著,眸底不見絲毫溫度的冰冷。

安提斯特盯著他,沉聲說:“法埃爾,彌亞不會希望你這樣做。”

那死寂的黑眸在聽見熟悉的名字的瞬間微微波動了一下。

可是下一秒,法埃爾就想起他在夢中所看到的一切,想起從他還很年幼的時候起,他的主人所遭受的一次次劫難以及傷害。

他的眼神再度變得冷硬起來,像是凍結的尖銳冰淩。

“主人心善,從很久以前就是如此。但,那不是人類可以一次次傷害他的理由。”

他冷冷地說,

“唯有回到他該回歸的地方,才再沒有人能夠傷害到他。”

就如同那個神靈用冰冷的聲音對他說的一樣,他亦是如此認為。

“人類從來都不值得他寬恕。”

說完,法埃爾伸手握住身前的那把白弓。

安提斯特的眼神凝了一秒。

這把白弓看似不大,但是重如千鈞,就算是他也只能勉力將它拿起來十多秒,使用它更是不可能。

唯有彌亞能夠輕松將其拿起來,就像是這把弓有著自我的意識,只允許它的主人使用自己一樣。

而現在,法埃爾想要拿它,究竟……

他的目光忽然一頓。

因為他看見法埃爾一擡手就輕易地將白弓拿了起來。

而就在他錯愕的這一瞬間,已經拿到弓達到目的的法埃爾轉身,一個縱身從敞開的窗子躍了出去。

“法——”

反應過來的安提斯特已是阻攔不及。

他一個箭步沖到大敞的窗子前,看著法埃爾在黑夜中飛速離去的背影。

那個方向是……

安提斯特眉頭一皺,手往窗沿上一按,他果斷緊跟著從窗子躍下,向著法埃爾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

黑夜籠罩著大地,天空中已是半月,俯視著已經沉睡的人間。

海神殿的深處,少祭所的宮所靜悄悄的。

月光給這座宮所蒙上一層淡淡的清輝。

安靜的庭院中,無論是茂密的樹冠枝葉,還是石亭水池以及灑著水絲的噴泉,也都被蒙上一層微光。

唯獨臥室的窗子緊緊地關著,厚實的紗幕遮蔽得嚴嚴實實,月光透不進分毫。

臥室裏燃著燈,火光照亮了整個房間。

薩爾狄斯靜靜地坐在一側的椅子上,他向前微傾著身,雙臂的手肘壓在雙膝上,雙手交握在敞開的雙膝之間。

他的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床上依然沉睡不醒的彌亞,許久睫毛都不曾動一下。

銀鏈從他的手腕上垂落到地面,然後在石板上蜿蜒延伸到床上。

火光明晃晃地照在他的臉上,讓他一側處於亮光之下,另一側卻被深深的陰影籠罩著。

無光的那一側臉像是帶上了黑影的面具。

年輕的帝王已經不知道保持這個姿勢多長的時間。

從白日一直到夜幕降臨,他始終都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如同一尊石雕一般。

金發淩亂地散落在他的眼前,哪怕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那金色也比常日裏暗淡了許多。

一雙異色的眼更是整個兒被沉沉陰影所籠罩著。

光照不進去,他的瞳孔中仿佛沒有光,眼窩深陷於黑暗之中。

目光暗沉地看著沉睡了三天的彌亞,薩爾狄斯交握的那雙手一點點地攥緊,他似乎是無暇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指尖在自己手上掐出深深的痕跡,指關節更是勒緊到微微泛白的地步。

他的唇抿得很緊。

本就薄的唇此刻更是抿得薄如刀鋒。

一次又一次……

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