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書中人

荒木空世正行走在港口黑手黨的大樓之中。

太宰治要忙碌著的不僅僅是之前膽敢向港口黑手黨挑釁的心臟炸丨彈襲擊事件,還有更多有關於地盤、武器、甚至是與財閥官僚組織合作的事宜,荒木空世對這些都不太懂,也不想打擾太宰治的工作,便自行地在太宰治一手建立起來的鋼鐵要塞裏逛了起來。

港口黑手黨的大樓高達數百米,而玻璃和鋼結構全部都是特級,不管是地震還是子彈都無法破開,而裏面更是大部分港口黑手黨的居住地與辦公地,刑訊室與情報室分布在不同的樓層與暗室內。

按理來說荒木空世沒有人引導,再怎麽逛也到不了被精心設計隱藏起來的刑訊室才對,但是偏偏他就這麽如閑庭信步一樣來到了關押著中島敦的刑訊房間。

中島敦光裸著上身,雖然傷口在異能力的作用下很快愈合了,但是在受傷時流出來的血依然斑駁地留在了他蒼白的肌膚上。

大概是為了加深自己的反省思考,中島敦在接受了鞭笞後依然把自己鎖在了這個黑暗陰冷的房間裏。

雖然傷口已經愈合,但是疼痛卻依然留在了血肉與骨髓上,時不時地戳刺著中島敦的大腦皮層,提醒著他到底因為粗心和半吊子犯下了怎樣的錯誤。

中島敦渾身遍布著冷汗,雙臂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好像又回到了幾年前,自己沒有聽從太宰先生的命令,結果犯下了那樁無可挽回罪行的那一天。

刑訊室的環境和中島敦曾經待過的孤兒院很相似,在他還小的時候,他也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這樣逼仄狹小且黑暗的牢籠裏。

明明小時候的中島敦簡直對這樣的牢籠厭惡到了極致,但現在長大了的白色死神卻在這樣黑暗狹窄的環境裏感到了安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中島敦不斷地念叨著這句話,好像這樣就能把自那一天開始時間便停止了的自己從冰冷泥濘的深淵之中拉出來。

不能守護他人的人沒有存在的價值。

這一句話猶如詛咒般在中島敦的大腦裏盤旋著。

就在中島敦已經開始有些神經質時,有誰推開了刑訊室的房門,讓陽光進入了這個黑暗的房間。

“……誰?”

中島敦擡起手擋住了溫暖得有些刺目的陽光,眯起的眼睛下意識地滲出了些許淚水。

荒木空世站在門口,他看著疲憊不堪的小老虎,並不在意刑訊室裏漂浮著的鐵銹血腥味與陰冷潮濕,就這麽徑直地走了進去。

“我是荒木空世,敦君。”

那金色的輝光猶如最上等的首飾點綴在他黑色的長發與精致的面龐上,讓逆著光而來的荒木空世簡直就像是從光芒之中走出來的神祗一樣。

“啊!是荒木大人!”中島敦終於回憶起來,他呆愣愣地看著荒木空世,臉龐漲紅起來。

他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本來是想要弄點茶水招待荒木空世,在環顧四周時才記起來自己還在刑訊室,而這裏是不可能有茶水的。

中島敦又想著把刑訊室裏唯一的一張椅子擦幹凈一點,但是他用自己的外套擦了幾下,卻覺得不管自己怎麽擦,這張椅子、不,應該是這整個房間都配不上荒木空世。

之前因為緊張與恐懼,中島敦沒敢仔細看荒木空世——畢竟對方可是那位太宰先生的情人,不管於公於私中島敦都不敢失禮,但是現在這麽近距離見到了荒木空世,那種發自內心想要荒木空世露出笑容、讓他開心愉快、舒適快樂的本能就源源不斷地從心臟裏湧了出來。

中島敦沒有發現自己的不對勁,只是滿腦子想著該怎麽取悅荒木空世才好。

黑發的少年卻相當習慣他人對自己的這種態度,不如說只是這種程度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空世大人怎麽忽然想起到這種地方來?”中島敦認真嚴肅地說道:“這裏又臟又亂,空氣也不好,對空世大人來說實在是太糟糕了!”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對荒木空世的稱呼已經改變了,變成了更加親昵的‘空世大人’。

“因為我是來找敦君你的啊。”荒木空世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睛看向了中島敦,輕聲地說道。

中島敦愣住了,被那雙眼睛注視著時他方才那些消極痛苦的情緒統統都不見了,好像被無形的黑洞全部吸走了一樣,腦海裏只剩下了荒木空世那雙漂亮得好似盛放著整個宇宙一樣的雙眸。

身體裏那些沉重的東西統統都消失,中島敦覺得自己輕得可以飄起來,飛浮到雲層上,在那柔軟得不可思議的雲絮中打著滾伸懶腰。

中島敦沒有發現自己露出了輕飄飄的笑容,聲音和動作中也多了幾分急切與親近的本能:“空世大人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請說,我一定會為您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