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該死的老狗!(劉愛國一身新衣到老朋友家)

劉愛國一身新衣到老朋友家顯擺,一去就挨了老友的嘲笑,“喲,這是誰家新郎倌兒來了!瞧這黢黑的腦袋瓜子,您這是打哪兒來啊?”

李中意笑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卷裁的四四方方的粗白紙並個巴掌大小的錫盒,錫盒裏擱的是集上買的散煙葉,粗白紙是卷煙用的。倆人多年老友,用後世的話說,性情相投,三觀一致,都是抽卷煙的人。

其實林晚照已經給劉愛國買了好煙,中華熊貓有點貴,何況抽煙這事兒,以後國家還不許公共場合抽了呢。林晚照是給他買的雲煙,也是中档煙了。不過,劉愛國心眼兒多,舍不得拿出來散給人,他要省著等兒子們回來,過年再拿出來抽,也體面。

倆人一人一根卷煙抽起來,劉愛國叼著煙,摸摸腦袋,一幅虛假的無奈口吻跟老友抱怨,“你不知道啊,我家那老婆子不知道發了什麽顛。一大早上就把我叫去理發店洗頭,又是染又是吹又是剪的,光我們倆,一個鐘頭就花了一百五!簡直瘋了!”

劉愛國惡狠狠的抱怨著老婆子,“那哪兒是咱們該去的地界兒!咱們村兒發財媳婦那手藝就挺好,人家才收兩塊五。這不,一個早上就把我一輩子推頭的錢都糟完了!”

“還有這羽絨服,我那棉襖穿的好好的,非給我買這個,又花好幾百,簡直不要命了!我那點家業,全得讓她給我糟完!嗨,這敗家的婆娘!”

鯉魚菱形改刀,抹上鹽和酒,裹面粉揉勻,拎著尾巴,哧拉一聲滑入冒青煙的油鍋裏。

魚炸好後擱魚盤,林晚照另一灶眼起新鍋倒新油,蔥姜蒜八角花椒爆香,接著白糖白酒醬油炒醬汁,醬汁炒勻放清水,醬汁燒開,鯉魚重新入鍋,蓋上鍋蓋,中火燉十五分鐘就熟了。

林晚照從菜袋裏拿出兩條新買的小黃瓜,在水籠頭下刷的擼去黃瓜皮上的小刺,洗凈黃瓜擱案板啪啪啪拍碎,盛入大碗倒入麻醬醬汁,筷子拌兩下,菜就有了——涼拌黃瓜。

西紅柿打十字刀,開水一燙,揭去外頭薄皮,切塊備用。拿出三個笨雞蛋打散攪成蛋液,灶眼兒上炸過魚的油鍋端下來,另放一只鈔鍋上去,待西紅柿蛋炒好,那邊兒燉魚一收汁兒,端上就開飯。

劉愛國在老友那裏顯擺一通,心滿意足的回到家,見桌上擺著的菜,不禁皺皺眉,“炒個白菜就行了,怎麽又是煎又是炸的,這得多少錢,還沒花夠啊。”

熱水擱砂鍋煮開,擱把青菜進去,調上半勺醬油,就是一道青菜湯。

林晚照端湯出來,好笑,“花錢還有夠的?天天花也花不夠。”

“行了,今兒就算了,還沒到年,別總弄這一大些個菜。”連著兩天不是雞就是魚,他不過出去遛達一圈,回來就擺了席,哪兒是正經日子的過法兒。

“平常日子就不能吃點兒像樣的了。”林晚照不管他,盛兩碗米飯,第一碗遞給李愛國,第二碗是自己的。她挾塊魚肚子上的肥肉,配著米飯吃了起來。這鯉魚買的大,鯉魚太小沒吃頭,這條魚三斤半,林晚照買的時候就讓攤主給對半劈開,這次燉了一半,另一半也炸出來了,現吃現燉。

“雞還沒吃完又買魚,咱可不是老趙家,這可忒奢侈了。”劉愛國又叨叨了一遍,看到林晚照脖裏掛的新手機,徹底沉了臉,“明兒可不能這麽著了。這幾天你花大了,手機多少錢?”

“一千。還給你充了六百話費,我也充了六百話費。給你買衣裳買鞋兩千,今兒一天,不算菜錢,咱們就花了四千四。”燉魚鹹淡正好,吐出一根長刺,林晚照問劉愛國,“我辛苦一輩子,自己的錢還不能花了?”

“不是那麽說,總這麽大手可不行,咱家不是這種過法。過年孩子們都回家,每家總得給點兒,還有孩子們的壓歲錢,去年我就聽三兒說,他嶽母給陽陽,一給就是兩千。咱們做爺爺奶奶的,總不能叫姥姥姥爺比下去。”

“這回叫他跟我說,嫌少別要!我錢又不是沒地兒花!以後還不給了呢!”林晚照沉下臉,“我自己的錢,我愛吃吃,愛喝喝。你嫌奢侈,你吃鹹菜去,下頓做我一人兒的,非但省錢,我還省力呢。”

“你想的美,你吃雞吃魚,叫我吃鹹菜。我還吃好的哪!”劉愛國也抄碗大吃起來。

林晚照嫌劉愛國煩,可也心疼他大半輩子的辛苦,給他夾塊魚尾巴,再澆些湯汁,“咱們都這個年紀了,黃土埋到脖子的人,就寬寬心吃點兒好的吧。”

劉愛國見不能說服林晚照,自我安慰,“哎,大過年的。”

午飯後,林晚照對著家裏的電話簿給大哥弟弟打電話,把自己新手機號的事告訴娘家兄弟。想了想,也跟娘家妹妹說了一聲。

下午小姑子家的大偉給送煤過來,林晚照要了一千塊錢的好煤,大偉給卸在先前煤堆邊兒上。這煤都是精煤,大小也適中,以前買的煤都比腦袋還大,燒前得拿錘子現砸,燒也不好燒,還不如多花些錢買好的,省事好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