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笑起來~(北方春節都有早起拜年的習)

北方春節都有早起拜年的習慣,五六點鐘就有人開始放鞭炮,林晚照跟劉愛國也早起煮餃子。

三個兒子也都起來了,秦特那屋沒動靜,林晚照去看了一回,孩子睡的正香,便沒叫她。

煮好餃子,三個兒子在客廳給兩位老人拜年。

然後就是一家子圍桌吃餃子,配著嫩綠的臘八蒜,再來一碗熱騰騰的餃子湯,也格外有滋味。

早飯後,大家就是親戚間串門子拜年,晚輩們過來一人一個紅包,自家人也要出門拜年。林晚照輩份在這裏,基本上村裏一大家子沒有比她輩份再高的,頂多是大伯哥那邊的大嫂子,這都是平輩。

林晚照有些擔心秦特醒了見不著人害怕,跟劉愛國商量著,她就不出門了,準備好待客的瓜子花生,兒子們出去拜年。

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先是模糊的,好像從更遙遠地方傳來的渺渺聲,這聲音逐漸走近,慢慢清晰,過年了啊。

大腦發出這樣一聲嘆息,而後秦特猛的坐起來,習慣性的去摸床頭鬧鐘:幾點了!是鬧鐘沒響!還是我沒聽到鬧鈴!

伸出的手摸了空,秦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灰蒙蒙的光線,大床正對的一組六開門的衣櫃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她沒有反應過來,視線呆滯而機械的移動,從衣櫃向南是靠墻的五鬥櫃,五鬥櫃旁有些空地,接著是南墻,垂下大幅窗簾,是的,那裏有窗。靠著南墻是一張長沙發,沙發前擺著玻璃茶幾。

記憶開始復蘇。

我昨天在沙發上吃的雞湯水餃,雞湯鮮美極了,餃子是豬肉白菜餡,真好吃,吃的好飽。

此時,秦特才想到,啊,對了,這是姥姥家。

我跑出來了。

姥姥說讓我住這裏。

姥姥還說,媽媽今天會過來。

秦特心跳的有些快,媽媽是什麽樣呢?

好像是個很壞的人,小時候奶奶這樣說過。

可姥姥很好,讓她住這裏,給她飯吃,帶她去醫院……還,還去了警局。

昨天,她告了……爸爸。

秦特有些驚惶的縮了縮肩膀,此時才覺得後背一片冰涼。

坐的太久了。

秦特急忙按亮床頭壁燈,她不敢多想告爸爸的事,爸爸會打死她吧。

她得跟緊姥姥,她不能再回爸爸那裏去!

求生的本能讓秦特做出這樣的決定。

從床上拿起昨天穿的棉衣,秦特重新套在身上,被子疊整齊,床單四角抻平。對妝台的鏡子照了照,秦特沒看到梳子,抿了抿耳邊碎發,臉頰的紅腫好像更明顯了,把碎發放下來。秦特側耳細聲外面的聲音,感覺很熱鬧,很多人說話,是媽媽來了嗎?

秦特很想出去,去看看媽媽是什麽樣的人。

可心裏又不住的踟躕,媽媽也結了婚,繼父會喜歡她嗎?會接納她嗎?

門外的熱鬧聲更響亮起來,有人在說,“嬸子,那我們就先走了啊。”

“轉的差不多了吧。”這是姥姥的聲音。

但是什麽意思,秦特不明白。

什麽叫轉的差不多。

人聲腳步聲寒暄聲漸漸遠去,秦特悄悄踱到窗邊,揭開一角窗簾,探出一只眼睛,院裏的燈都開著,窗外的景象十分清晰,一群穿著各樣棉襖、大衣、羽絨服的女人走出門,什麽年紀的都有,有頭發灰白的,也有四十來歲的,還有年輕的。

她都不認識。

姥姥送她們出門,就一個人回來了。

啊,不是媽媽。

秦特意識到。

心裏那點踟躕頃時退散,一絲失落從心底升起。

客人都走了,秦特拉開窗簾,走出房間。

林晚照見她起了,笑問,“睡的怎麽樣,香不香?”

“香。”

秦特個子挺高,比林晚照高半頭,在家時爸爸常說她傻大個。她自卑的拱起肩,雙手絞在一起,小聲說,“姥姥,我想刷牙洗臉。”

“給你準備好了。”林晚照帶她到洗臉台,指著早上新刷過的紅色塑料杯,裏面放著未開封的牙刷。毛巾架上大紅的毛巾,“毛巾用這條。”

這原是給兒子媳婦回家預備的,當時圖便宜,林晚照跟租她房的毛巾廠搞的批發,一百塊錢一百條,現在還有好幾打沒開封,估計能用到死。質量其實還行,就是顏色略土。

“洗臉我都是用香皂,沒買過那什麽洗面奶,今天超市開門晚,一會兒咱們去超市買,你們年輕孩子都用洗面奶的。你想用啥,咱就買啥。”

“我用香皂就行。”秦特小聲說。

她拿定主意不回爸爸家,也不知道媽媽會不會要她,現在住姥姥這裏,不能給姥姥添麻煩。

上輩子也是這樣膽小。

林晚照心裏嘆口氣,沒再多說。

秦特洗臉,林晚照給她煮餃子。

秦特飽飽的吃了兩碗,主動收拾碗筷拿到廚房洗了,出來把餐桌抹了兩遍,抹的幹幹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