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胡來 一敗塗地。

一到晚上,除了來自大自然的蟲鳴鳥語,整座訓練基地幾乎寂靜無聲。

站崗巡邏,軍衛各司其職,只是到後來,突然的暴雨沖刷在玻璃窗上,敲打出極有頻率的噼啪聲響。

裴珩之骨節分明的手指死死揪著額頭抵住的軟枕,他眉眼微斂,耳根紅透,整個人仿佛被一張網困縛住,難以掙紮。

汗水漸漸打濕銀發,他眼神迷蒙,回過頭和傅東倪接吻。

身後人急躁,缺乏耐性,甚至都不屑用更多的技巧,鐵了心地要以一種主宰一切的姿態,將他像只蝴蝶標本一樣死死釘在這一方天地。

他幾乎快喘不上氣,無意識微張著唇,卻剛好被她的攻勢侵入,尋到舌根吮吻。

對方滾燙的手掌覆上他的後腦勺,細長的指在銀發中穿梭。

裴珩之被吻得骨骼都好似軟了下去,喉嚨不斷收縮,一點一點將多余的口津吞下去。

“傅一,我……”

好不容易得了間隙,然話未出口,又被深入靈魂的一陣顫栗打斷了思緒,他瞳孔驟縮。

“噓,不要叫。”

傅東倪湊近他耳邊,聲音帶著調笑,烏發垂蓋著他的肩膀,黑色襯得他的皮膚愈發細膩瑩滑,宛如羊脂白玉,柔潤溫熱。

“會被別人聽到的。”

於是裴珩之只得緊緊咬著下唇,不敢讓喉間的深息再多泄露一分。

她的手撫上他的臉頰,指腹處常年握槍留下的薄繭一一刮過他水亮的唇,挺立的鼻尖,纖直淺色的羽睫,還有暈開一片紅的眼尾,最後蒙住了那雙難掩沉淪的眼睛。

裴珩之的視野被阻隔,其余的感官更加強烈,耳珠的顏色仿佛燃火一樣。

他已是強弩之末,卻仍不忘固執地堅持某些想法:“傅一,我想、想看著你。”

“哦……”傅東倪拖長了尾音,重復了一遍他的話,“想看著我啊?”

“嗯!”

他被逼得眼角都滲出了些生理性淚水。

“為什麽?”傅東倪略帶玩味地問他。

裴珩之答不出來,他沒辦法和她說自己那些日益增長的妄念。

她太耀眼,耀眼到只要一出現,就能聚集所有人的焦點,他甚至不敢細想,訓練場上到底還有多少像董奕奕一樣的學員對她持以仰望的目光,崇拜的歡呼,亦或者別的什麽想法。

他想看著她,也想她看著自己。

讓她眼睛裏只有他一個。

只能屬於他。

嫉妒的種子從喜歡她的那一刻就在心底生了根,然後由白焰滋長,又被死死遏制,讓他痛苦不堪,讓他荒唐萬狀,也只有在這種靈魂都交給她的時候,那些陰暗的占有欲才有資格窺到一點光。

裴珩之偏過頭,一口咬在她撐起的手臂上,眼神灼灼。

“嘶——”

傅東倪吃痛,不滿地將他的臉掰過來,手勁兒很重,語氣危險:“找死?”

裴珩之深深地緩了一口氣,他睜著淡金色的眸子,長睫濕潤,眼眶發紅:“傅一,讓我看著你,求你了……”

傅東倪的目光落在懷裏人身上,他的發絲和皮膚一樣柔軟,稀疏的眉毛更突出了眼睛本身,星眼的輪廓很優雅,有種顯而不露的韌性張力,這人分明是冷靜矜貴的長相,理應為不可攀折的高嶺之花,到了她這兒來,居然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包容又乖馴,純潔又浪.蕩,美得不露聲色又驚心動魄。

傅東倪呼吸淩亂一瞬,眼神沉下去,像獸一樣咬他的耳尖:“要求真多。”

話雖如此,還是依言將人翻轉。

“荔枝……”

“啊?”

“我聽你同事喊你荔枝,”傅東倪溫熱的唇擦過他發燙的眼角,“你這人怎麽回事,就這麽喜歡荔枝?”

裴珩之感受到她探究的視線,啞聲笑了:“你不也喜歡麽?”

傅東倪覺得自己和他不一樣,強調道:“我那是喜歡吃荔枝。”

“嗯。”

裴珩之濕成一縷的睫毛顫了顫,彎著唇,輕聲說:“給你吃。”

枕頭墊在床褥上,急降的雨水被風吹得斜落,敲在玻璃窗,敲在石板路,勢頭不緩,叫世間萬物都無處可躲,兜頭淋了個遍。

傅東倪不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她的背脊繃得很緊,一舉一動都是蠻橫的故意,裴珩之克制得牙關都在打顫,只夠呼吸,一句完整的話也休想再說出來。

荔枝的香氛充斥在臥室每一處角落,混著雨季的潮濕感,然後和鹹甜澄澈的深海匯聚,交織。

如神旨般契合。

風聲嗚嗚,雨點啪拉,到處都是疾風驟雨的痕跡和搖曳的燈影。

裴珩之背脊彎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他努力想看清楚眼前的人,哪怕只是觀察一下她情動的表情,但她偏不成全。

他越是這樣,傅東倪扣住他腰的手越重,肆意拿捏,不出意外地留下了深深的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