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家粱的判斷

嵬名浪遇抱拳道:“李賊喪家之犬,虧負天恩,聞兀卒一到,立刻聞風遠遁,怎麽能比得上兀卒一根寒毛,此番失去巢穴僥幸逃脫,遲早也得授首!”

諒祚點頭:“聽聞此役乃家梁主持?李文釗膽小如鼠,見機不妙遠遁千裏,剿了十幾年,愣是勢力越剿越大,此番遭受滅頂之災,看來那家梁倒的確是個人才。”

嵬名浪遇說道:“家梁智計算是不錯,八個字點到了李文釗的死穴上。”

諒祚問道:“哪八個字?”

嵬名浪遇笑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家先生組織六谷蕃中小部落與渭州貿易,我們出鹽,許以兩成之利,如今天都山周邊熟蠻,盡數歸於我西夏旗下,不過表面上還是對大宋中心耿耿,除了得到渭州的財貨,蕃人的效忠,更重要的是搞來了不少情報。”

諒祚說道:“的確是個人才。”

嵬名浪遇說道:“本來我還有些懷疑他是李文釗的探子,如今看來,卻也不是。幾次差事,都辦得盡心。”

諒祚說道:“既然盡心,那就該賞的賞,該封得封,如今他退路已斷,除了效力再無它途,這種人,好用。”

嵬名浪遇點頭道:“是。”

這時候梁屹多埋進來了:“家先生回來了,兀卒,是否宣見?”

諒祚擺手:“一個新投的宋人而已,要見早就見了,你們自去料理吧。我一會兒去騎馬。”

梁屹多埋答應道:“是,庫裏還有幾支上等的玉竹鞭子,一會兒我就給兀卒送來。”

……

巢谷,不,如今的家梁,正從大道上行來,到得寨子門口,與隨行的百夫長拱手道:“每次出了固原,都是都頭來接應,實在是有勞了。”

說完偷偷塞了一瓶酒過去,低聲道:“還有幾瓶零散烈酒,不入數的,算是家梁的一點小意思,哥哥散班後到兄弟帳裏來取。”

那隊長笑道:“多謝了,還是兄弟夠意思,每次都想得到當哥哥的。”

巢谷笑了:“不過可別當班時候給聞到了,禦圍內六班直那幫貴人娃子,別說兄弟這泥塗裏苟活的人物,便是哥哥也得小心。”

那隊長點頭:“也是,兀卒是侍衛親軍,哥哥想當個負瞻都不夠資格。”

兩人在宮門外邊的大營分手,巢谷這才對身邊的商隊說道:“卸貨吧,大家辛苦,入倉之後早點休息。”

來到梁屹多埋帳內:“都管,家梁前來交卸差事。”

梁屹多埋說道:“先生辛苦,這趟如何?”

巢谷說道:“情形不對,我只出了兩成青鹽,剩下的,都帶回來了。”

梁屹多埋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為何?那這趟不是虧了?!”

巢谷神色淡然,拱手道:“生意最近做不得了。不過這趟差事,其實吧……也不算虧。”

梁屹多埋問道:“為何?”

巢谷說道:“事有反常即為妖,按道理說,兀卒到來後,周邊蕃人不敢輕舉妄動,渭州城中,應該有一次鹽價波動才對。”

梁屹多埋點頭:“正是,因此才讓你再去一趟,掙大錢嘛!你怎麽還給帶回來了……嗨,你叫我如何說你是好?!”

巢谷拱手道:“都管,所謂生意,只是種掩護,為大白高國刺探情報,才是真正重要的一面。主次不可顛倒。”

“如果我們的行為,與周圍夷人的行為有差,這不是等於將我們暴露在蘇明潤眼皮子底下嗎?”

“還有一件事情需要稟報都管,這趟入渭州城,發現城內的鹽價,並無波動,這說明什麽?”

“說明他蘇明潤早有準備。”

“都管,既然渭州經濟上有備,那軍事上呢?蘇明潤上任之日起便諸多蹊蹺,我懷疑他有一個巨大的圈套,大意不得啊。”

梁屹多埋問道:“你覺得,會是怎樣的圈套?”

巢谷沉吟了半晌:“我認為,局眼肯定是我們都輕視了的地方,想來想去,只有一處——囤安寨。”

梁屹多埋搖頭:“關於囤安寨的消息絕對準確,為此我們付出了重大代價,渭州城軍事推官任勇,為了送出囤安寨無水的消息,被按察司拿了,人頭就掛在渭州城頭。”

說完一捶幾案:“我只恨不能殺入渭州,殺了蘇明潤祭奠勇士,豈能疑我大白高國忠勇之士,用性命換得的情報?!”

巢谷絲毫不懼:“都管,用間的手法之中,有一種叫反間。有沒有這種可能,那蘇明潤早就掌握了任勇的間諜活動,然後故意將假情報讓其知曉,待其傳出之後,才將之擒獲?蘇明潤的狡詐陰險,不可不防啊……”

梁屹多埋說道:“先生,你是不是對蘇明潤估計過高了?好吧,就算其有孔明之智,整個渭州,有多少可用之兵?三萬人頂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