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很尷尬吧?

阿囤彌,不,現在的蘇彌,差點都笑死了,弟弟你真是跟著壞人學壞人,這套路怎麽這麽熟悉?!

只有田守忠哭瞎了,他的姓本身就是前朝賜姓,因此朝廷連問都懶得問他,你就繼續姓田好了!

為了安慰他,蘇油只好答應他將大銅鼓留在陜西的狼狫軍,然後在他家鄉木葉縣修一座鼓樓,重新給他鑄一個銅鼓擺在那裏。

範先生得到朝廷的通告後,在二林部大醉一場,笑繼以哭,哭完又笑。

數十年嘔心瀝血,終於修成正果。

收效雖然非常緩慢,但是與武力征服不同的是,沒有後遺症,沒有地區動蕩,夷人不但沒有反抗,反而開心鼓舞,歡天喜地慶賀。

這是除了周文王外,無人做到過的豐功!

不對,後世的越南人也做到過,柬埔寨的國慶日,就是越南入侵日柬埔寨那一天。

如今那地方還叫交趾,有些不老實,廣西官員吸收侗蠻整頓軍隊,提防得緊,甚至引得趙曙都親自過問:“那是個什麽地兒啊?”

……

蘇油的官職又換了,因為這次還承擔這出使大理的任務,因此必須是學問該恰,義理精通之人。

也就是說,必須是文化人中的優秀代表,適合宣揚中華文化的文明使者。

一般都是正三品翰林學士,好在大宋大理本就不是敵體,降兩格也沒啥,何況蘇油身上還背著一個直寶文閣的職務,說得過去。

然後外交是一件嚴肅而復雜的事情,使節也具有各種名目,歲通使問的正旦使,皇帝太後死了有告哀使,皇帝即位有賀登位使,賀冊禮使,賀登寶位使,表示感謝有回謝使等等。

蘇油是結婚為主,使節屬於打醬油差遣,所謂的在眉山準備出發,其實就是變相的假期。

但是這畢竟是第一次正式派往大理的大使,這標志這大宋與大理,從疏遠的外交關系變成得正式而緊密。

所以此番還有大宋皇帝給大理國王的一封宣喻文書,蘇油的身份便去掉了陜西路和渭州的差遣,換成了知嶲州軍州事,嶲瀘渝夔峽江都轉運使和使大理禮信使。

還是那句話,這就是禮儀之邦的大宋,不搞得復復雜雜不舒服斯基。

於是蘇油帶著一身的頭銜和幾個小朋友,帶著未婚妻,開開心心地前往鳳翔,在河池踏上了金牛道。

金牛道全長一千兩百裏,如今已經修得非常寬敞,成都北面的利州路,成了這條路最大的受益者。

一路上好多都是操著眉山口音的商賈,不少人還都認識他,見到就欣喜的歡呼:“少爺!天神爺呢小少爺真的是你!小少爺你如何在這裏?!”

一般這種時候,蘇油就會笑眯眯地回答:“回家看看八公,順便把婚結了。”

語氣中帶著他自己覺得淡淡的,其實別人卻覺得濃濃的裝逼味道。

但是如果這種問候一天來個四五十回,好幾次還將金牛道堵得水泄不通幾個小的還要賣力地盯著路丁們的黑臉疏導交通,這種問候帶來的就是痛苦了。

於是蘇油只好跟金牛道上的巡檢借了一隊路丁,將儀仗打出來。

這下又變成了珍稀動物,蜀人最愛看稀奇,在道路兩邊列成長隊觀摩,蘇油只恨蜀道崎嶇沒法雇車,在馬上強裝著僵笑。

好不容易過了綿州,道路才開始變得平坦,走得……更慢了。

沒法子,陳慥陳季常,四川交通部編外部長,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扛把子,怕老婆帶壞了巴蜀千年風氣的祖師爺,四通商號情報部部長,打蘇油第一只腳踏上金牛道起,行蹤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想躲都躲不掉。

然後,趙抃趙冰箱也在這裏,就算心裏頭犯怵,也只得硬著頭皮拜會。

渭州之戰名動天下,蘇油收到師長們,同年們,親戚朋友們來自政府的,民間的,甚至外國的各種贊賞和恭維,唯有兩人將他罵得狗血噴頭。

張方平,趙抃。

罵人的水平還賊高,引經據典滔滔不絕,小子別以為我們看不出來,四書五經哪本書教過你以身做餌?讀書幾十年讀到狗肚子裏邊去了?西夏七萬大軍的危機,相比大宋百病沉疴的危機,哪一個更危險?

什麽叫做留待有用之身?什麽叫做君子不立圍墻之下?

你要活著,就算最次,多搞幾樣機械出來,對大宋的貢獻,不也比呆在那破寨子裏當靶子強?

自幼熟讀經史,白登之圍沒讀過?前秦苻堅八十萬大軍,還不是被一個弱雞翻手覆滅了?戰爭充滿了偶然性懂不懂?!

你要學的是管仲,誰特麽要你當霍去病?!

要不是薇兒悍勇,囤安寨又幸運地弄出了水來,現在你骨頭都打鼓了!

用蜀中的話講,蘇油如今捏著鼻子打不出噴嚏,完全沒法給自己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