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巨艦

陸中遠也是刀頭上舔過血的人,不過養尊處優多年,平生也沒有見過如此身手高絕出手如電的厲害人物,不由得閉目暗叫“我命休矣!”就感覺刀鋒已經挨上了脖子。

閉目了一陣,發現自己還有感覺,一睜眼發現那少年武士雙手握刀,滿臉譏笑地看著他。

周邊的家丁護院,被武士少年的神威架勢嚇得連退數步,一邊退還一邊虛聲恫嚇:“兀那小子,放開我家主上,饒……饒你等不死……”

兩位儒服少年正是邵伯溫和晁補之,邵伯溫臉上似笑非笑:“陸中遠是吧?這位乃錢塘縣晁縣令家公子,你剛剛說的野秀才,就是他了。拿刀這位,是日本來的友人,名字說了你也不知道。”

陸中遠臉上僵笑了一下:“那少爺你呢?陸某今日認栽,就請少爺發下章程。”

邵伯溫笑道:“我嘛,你又不是讀書人,就更不知道了。而且也沒什麽章程,你就當我是路人,大家不沾因果更好。”

“不過陸爺呀,不用說什麽硬話,也不用惦記打擊報復,你的麻煩,才剛剛開始而已。”

陸中遠說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劉二裏汙蔑於我,剛剛我也說了,兩貫欠債,以鐵鍋相抵。”

邵伯溫笑道:“陸爺你要講道理,就算劉二裏欠了你兩貫錢,可能不能以鐵鍋相抵,那也不是你說了算。”

“你應當報與官府,官府審過雙方證詞,方可判決。你現在這樣,是豢養打手,私設公堂,橫行鄉裏,侵奪州縣公權。”

“這個罪名,可比劉二裏欠債未還,嚴重得多喲……”

陸中遠臉色大變:“少爺也是衙門裏的人?我乃是鹽亭上戶,鹽官們托我等管理鹽戶,保證榷課。”

“這些刁民實在難纏,要是沒點辦法,也做不好朝廷的事體。”

“今日算是陸某處事不周,少爺但請寬饒則個。劉二裏我不責罰了,另外賠他一口鐵鍋,你看這樣可以不?”

邵伯溫說道:“說了我是路人,你們之間的糾紛怎麽料理,跟我沒關系,你這些跟我也說不著。”

“一會兒自然還會有人來尋你去衙門,有什麽話,到時候公堂上說吧,你現在跟我們說得越多,到時候只怕麻煩越多。”

“還……還會有人?”陸中遠都傻了。

邵伯溫說道:“對呀,蘆瀝鹽場的鹽官,倉使,因侵吞官費,克扣工錢,盤剝鹽戶,倒賣私鹽,濫開課額,中飽私囊,已經被拿下了,然後牽扯到了一些上戶。”

“至於其中有沒有你,就不太清楚了,剛剛來的時候,看到一隊人馬正在前往貴莊,現在聊了這麽久,估計該拿的證據,已經差不多了。”

陸中遠終於色變。

就在這時候,一隊紅衣人奔上前來,為首的小隊長將鐵索朝陸中遠頭上一套:“陸大官人,事情發大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陸中遠掙紮:“你們是哪裏的快班?我怎麽不認識你們?!你們有什麽資格拿我?!你們有什麽資格拿我?!你們不是縣上的!”

隊長獰笑道:“縣上的役班快壯,怕是早都被你們喂飽了吧?爺爺是兩浙路兵馬都鈐轄座下押官行走!正要拿你問出與他們的關系!”

兩浙路兵馬都鈐轄,一路最高軍事指揮官,由杭州知州兼領,就是蘇油。

這次整頓鹽務,蘇油直接跨過了州縣,以路級行政長官的資格下令,讓狄詠實施的抓捕。

大宋鹽政已經到了糜爛的程度,只要想抓,保準一抓一個靈。

不過從大局考慮,他只準備動一個蘆瀝。

剛剛還囂張異常的陸中遠,轉眼就成了階下囚,鄉親們看著眼前三位少年,神色裏除了解氣,興奮,開心,更多的是惶惑和恐懼。

一位老人突然喊道:“小官人,陸中遠被抓了,我們怎麽辦?!”

其余鄉親也緊跟著反應了過來:“是呀!我們的鹽誰來收?!交給誰?誰來給我們發糧?!”

此三問一出,頓時群情鼓噪起來。

邵伯溫對有些傻眼的晁補之一笑:“無咎,這就是老師說的矛盾轉化。現在,上下等鹽戶之間的矛盾,變成了他們與我們之間的矛盾,你繼續解決吧。”

“少保還說了,矛盾分內外!”晁補之白了邵伯溫一眼,將劉二裏扶起來:“你沒事兒吧?”

劉二裏趕緊施禮:“沒事兒!”

晁補之說道:“沒事兒就領著鄉親們去領糧食,陸家的倉廩已經被官府接管,接下來蘆瀝鹽場,會改頭換面,只要多勞者,必定多得!”

邵伯溫對晁補之說道:“接下來就看你的了,等理工小隊過來就開工,我帶正盛去見老師。”

說完對剛剛那名少年武士笑道:“走吧,老師學究天人,一定能夠解決你們那個鬧鬼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