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作戰計劃

跟隨蘇油的捷報一起送來的,還有一份罪表,李文釗在呂家渡屠殺三萬夏軍,蘇油認為太過分了。

但是李文釗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夏軍的罪行太殘暴,戰後發現,仁多零丁,梁永能因為糧道中斷,為了籌集糧秣,在三百裏旱海大開殺戒,幾乎殺光了綠洲中各處部落,同時驅趕男丁編伍,充當炮灰。

粗略統計,三十多萬人,慘死在這場人道大災難中,老弱婦孺,無一孓遺。

李文釗是夏國富平侯之後,是夏國少有的崇奉仁義之人,聞知這場災難之後,心中悲憤,絕眥流血,因此在靈州呂家渡,對殘留夏軍實施了報復。

心情可以理解,但是手段絕對錯誤,李文釗雖然崇奉仁義,但是終究是夏人,新附大宋之後,對大宋的政策法令尚不了解。

李文釗也算是大功,不該過責。這是統帥沒有教導好,理應由六路都經略司,蘇油自己來承擔全部責任。

妥妥的涪國公風格,不過這回就連他的政敵都覺得看不過去。

夏人的命關心他幹嘛?不是死得越多越好?

趙頊說道:“夏國君主、將領的殘暴,又不是才知,罪行是他們犯下的,哪怕是最仁慈的國度,都要加以懲戒。”

“李文釗身為同族,感同身受,這個是可以理解的。”

“何況那三萬人,本身也是軍隊,大軍在城下鏖戰之時,也沒見他們投降,還曾出城攻擊我軍。”

“如非我炮火犀利,他們能逃?”

“涪國公愛人之心,可以加到那被仁多零丁、梁永能屠戮的綠洲百姓身上,但是加到三萬靈州守軍身上,卻是有些過了。”

“傳朕旨意,只要不是殺良冒功,該升賞的,就必須升賞,尤其是對投附的將臣,更是如此。”

“李文釗繼續守他的富平侯,另升靈州節度使,右武衛大將軍。讓涪國公親自頒發賞賜,並且告訴他,做好大宋的爪牙,朕就不會薄待!”

群臣立即躬身:“陛下聖明!”

……

靈州,三路大軍會師修整,這熱鬧就大了。

很多將領,對蘇油都是執弟子之禮,雖然論起年紀來,可能比蘇油還大。

對待他們的態度,蘇油還不好處理,如果端著吧,人家會說你拿架子,如果太親近吧,人家會說你勾結武臣圖謀不軌。

好在蘇油是聰明人,有一個場合是不論身份高下的——運動場。

如今的戰局基本已經完成了,就剩下河對岸那個興慶府。

理論上講,興慶府不是宋地,已經八十多年了。

秦代這裏是北地郡的邊區,直到北周,才設了一個懷遠縣。

大宋開國初,也繼承了的這部分版圖遺產,將這裏改為懷遠鎮,成為著名的“河外五鎮”之一。

嵬名氏在奪取靈州之後,鑒於靈州能夠被宋軍攻擊,於是在黃河的另一邊,重新選擇了一個城市定為都城,就是懷遠鎮。

為了慶賀國家的誕生,將懷遠鎮改名為興州,並以興州為中心,將周邊大片地區納入直轄,這就是興慶府的由來。

之後人口繁衍,在興慶府的範圍之內,夏人又建立了順州,靜州,懷州,定州,以定居人口,拱衛都城。

從峽口往下的順州,到駱駝港口的省嵬城,西倚賀蘭,東臨黃河,北連大漠,被五條河流沖刷出的豐美的寧夏平原,就是興慶府的地域範圍。

因為隔著黃河,趙頊最誇張的想象裏,對於收復興慶府這個最高戰略目標,其實並沒有報太大的希望,只從後勤裝備裏邊,一直沒有準備渡河船只這一點上,就能夠看出端倪。

而夏人的偵察情報中,似乎也沒有發現宋人有在幾個大渡口打造船只的跡象。

因此嵬名阿吳和仁多保忠,將主要精力放在了對抗應理關宋軍的方向上,對於宋人渡河攻擊,收取興慶府的吹噓,嗤之以鼻。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蘇油已經在靈州背後的幾條河渠裏,堆放了不少的牛皮胎。

“羊皮筏子賽軍艦”,是後世蘭州城的著名旅遊項目,很多人不了解的是,牛皮筏子才厲害。

是真的賽軍艦,至少蘇油知道,直到新中國開通鐵路之前,蘭州到包頭的物資運輸,牛皮筏子都還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

而且這東西對於皮革處理已經最大程度接近後世的四通商號來說,難度實在是不大。

因此蘇油給趙頊的密奏裏邊,痛陳大軍如今幾乎沒有損失,打下靈州之後糧秣也充足,經過梁永能和仁多零丁的清洗,河套地區殘存的夏人已經不多,而且毫無猶豫地徹底倒向了大宋。

河套地區的士族如王崇、劉晏善、索九思等,在宋人大力宣傳夏軍屠殺子民的暴行之後,對西夏政權徹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