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真道理

“喲喲喲……”兩人是互懟慣了的,王胖子立刻還擊:“當年我說司徒一定會一戰平滅西夏,是誰連輸兩回關撲來著?現在知道司徒的好了……”

“老子跟你這粗人說不清!”李學究頓時臊得滿臉通紅,臟話都出來了。

張玨笑著制止了兩個活寶:“如此說來,朝中近日倒是清謐,與司馬相公在日不同?”

李學究嘆了口氣:“說清謐倒也不見得,聽說七日一會,那也吵翻天。”

張玨有些想不明白:“那意見不一,卻如何決斷?”

李學究說道:“司徒說陛下聰睿,早想出了解決辦法,那就照著來。”

“第一是所舉政見要有數據為實證,而且要包含全局,不能以偏概全。”

“第二是就事論事,不能進行人身攻擊,不能動輒以忠奸黑白君子小人攻伐異己。”

“第三是如果意見實在統一不了,那就暫不實施,每項舉措,須得三分之二多數皆認可,方可施行,否則暫不更張,繼續研究。”

“第四是與會者都要確認記錄,並簽署姓名,以免反復。”

“第五是一旦決議形成,即便是當時會上的反對者也要嚴格執行,這叫少數者服從多數。”

“司徒說這些都是從陛下役法調查裏邊得出來的經驗,在朝堂試行了一個多月,雖然在都堂上吵吵嚷嚷,但是出得都堂,皆令行禁止。”

“聽說太皇太後很高興,準備著為永制。”

王胖子又開始歪樓:“所以說咱們官家真是不錯,到底繼承了神宗皇帝血脈,我大宋眼看著又要得一位千古明君!”

“就程夫子泥古不化,見到陛下喜歡穿戎裝都要勸諫,要他多近儒臣。難道我朝開南海平西夏逐青唐的,就不是儒臣?!”

“還是司徒說得好,君子文武兼姿,德才兼備,以待時任也。子路子貢宰我都是孔子門徒,卻也是照樣驅駕戰車身先士卒。故士無分文武,只看國家需要,扁罐少爺,就是例子!”

李學究罵道:“說著說著就歪到別題上去了。”

從碟子裏夾了一塊酥肉:“不過說得也對,當年司馬公居獨樂園,有園丁呂大,性愚而鯁,公以直名之。”

“夏月遊人入園,微有所得,持十千白公,公麾之使去。”

“後幾日,自建一井亭。公問之,直以十千為對,復曰:‘端明要作好人,直如何不作好人。’”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就是這個道理了。”

時報如今正在連載《司馬溫公行狀》,《富韓公行狀》,《王荊公行狀》,《韓魏公行狀》,將近朝已逝的名臣的軼事予以刊載,引發風潮,報紙銷量一下子就上去了。

這是晏幾道的主意,如今他也回到了京城,成了《時報》高薪聘請的總編。

搬家的時候全是書,從杭州到汴京,整整拉了五船,其妻厭之,謂之“乞兒搬碗”。

晏幾道大笑,作詩“生計惟茲碗,搬擎豈憚勞”以戲。

不過其實晏幾道不缺錢,現在已成了報業大佬,蘇軾曾經通過黃庭堅遞話,想要見一見他,都被晏小山拒絕,理由是:“今日政事堂中半吾家舊客,亦未暇見也。”

程頤泥古不化,判國子監後,要求取消考試,認為大家努力爭第一,是大違“君子之道”。

《時報》是國子監官辦,程頤大力刪削了詩詞歌賦雜談等老百姓喜聞樂見的內容,改成了經史子集加自己的評論,廣告這些充滿銅臭的東西,與華夏思想精華並列一處,更是想都不要想,讓汴京百姓非常討厭,導致時報都出現了虧損。

張敦禮請求將《時報》從國子監獨立出來,又向高滔滔推薦晏幾道做總編,晏小山隨便玩了幾個花活,就讓《時報》銷量屢創新高,連高滔滔都稱贊不已。

因此汴京城中小老百姓,也知道不少朝中大臣故事。

張玨算是領教了京城百姓扯政治閑篇兒的本事,笑道:“小山先生清高有余,須知生計也是要顧的,比如我們此次回京,還攜有家眷,也不知道京中如今房屋行情怎麽樣?”

王胖子挺熱心:“京中寸土寸金,還是貴,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哦?願聞其詳。”張玨趕緊打聽。

王胖子說道:“之前司徒有奏,蠲天下鹽井官溪錢。並乞府界三路保甲人戶五等以下,地土不及二十畝者,許請遷寬地。”

張玨問道:“遷去何方?”

“河套,河北。河套地廣人稀,種諤上奏請遷軍隊屯田,於是有司徒此奏。過去就按丁授畝,比我朝太祖舊制,一丁五十畝。”

“而京畿舊地,悉歸於官,在店宅務掛牌,許人租佃。”

“我看官人一行也不差那份租錢,不妨就去申請幾十畝官田,隨便種些東西,關鍵是把屋基拿下,改成莊子,不就安頓下家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