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賀禮

見到兄長這般模樣,畢觀不禁覺得好笑:“兄長無需著急,當年隨大叔回可龍裏替八公守孝,師傅送了我一筆嫁妝,足夠了。”

“蘇山長?”畢仲衍有些懷疑:“她和陳學士都是沉迷學問的人,會有多少積蓄?這可太不合適了……”

畢觀將蘇油和土地廟七子的創業故事給兄長講了,這才說道:“師傅認為她名下的那些資財本來就應該屬於大叔,因此通過這樣的方式還給了他,不過大叔也懶得理會這些小事,便讓我管著。”

畢仲衍說道:“這樣就好,就好,就蘇山長此舉,也能見到蘇家人的人性。不過這份資財到底屬誰,妹妹心理要有數,不管怎麽說,總算是找了個好人家,為兄欣喜得很……”

雖然說欣喜,但是表情依舊不是那麽回事。

畢觀聽著自家老哥哥不停地絮叨,不禁拉起他的雙手:“兄長不用擔心我,倒是你又見瘦了……”

畢仲衍說道:“別說我了,現在的大事兒是你的事兒,蘇家那邊怎麽說?”

畢觀說道:“如今大叔成了首相,他的意思是一切從簡低調,我也不貪圖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畢仲衍有些猶豫:“這事情肯定得依國公的,我是說以後,蘇家女子不忌憚拋頭露面,這個士林風議……”

畢觀淺淺一笑,神色中充滿自信:“哥哥不必擔心,大叔說了,畢竟大宋士林對貢獻傑出的女子,如嬸嬸和師傅那般,風議都是很寬容的……”

畢仲衍心中震動了一下,這妹子也是心大,啥意思?你今後的成就還想要超過蘇縣君和蜀國夫人?

扁罐要結婚了,蘇油如今都在操心這事兒。

現在的麻煩是婚禮要辦得熱鬧容易,要辦得低調,太特麽不容易了。

不說那些趨炎附勢之徒,就是真交情的師長朋友,士林門生,軍中舊部,商界大佬,藝術媒體,甚至是醫蔔僧道,那都是多得數不清。

於是蘇油只好偷偷瞞下了吉期,只告訴了幾位至親和趙煦高滔滔。

但是卻瞞不過聰明人,比如蔡京。

蔡京如今對蘇油有些怕,在他心裏,蘇油是半神。

司馬光入相,蔡京一度有些猶疑,也想過要攀附捷徑,還自認做得非常完美,即便是蘇油都說不出什麽來。

結果送別自家弟弟使遼的時候,“莫學饑鷹飽便飛”那句詩文,在別人看來只是尋常,但是在蔡京這裏,卻堪稱靈異事件,不啻洪鐘巨鼓般的敲打。

蔡京不知道蘇油是如何做到的,但是越是不知道就越是可怕,聯想到當年蔡確的舊事,不由得更加膽戰心驚。

當年蔡確風頭正健的時候,在宴會上給蘇油挖坑,蘇油談笑風聲,讓蔡確將舊作寫出來,自己挖坑自己埋,是不是也是類似的敲打?

再看蔡確今天,是什麽樣的下場?!

誅心是最可怕的,蔡京思前想後,重新拜謁司馬光,言明差役法有問題,算是保住了立場。

事後蘇油就跟沒事兒一般,對他一如既往,還予以重任,理清大宋三個軍事機構的責任,如此大事蘇油都放手交給他。

如今改良後的免役法已經在全國範圍實施,這事兒就算是翻篇了。

此後蔡京終於想明白了,決心不再反復,哪怕蘇油這條船最後要沉,那自己也要當這條船上的第一個烈士!

政治就是這樣,改弦易轍搞投機的後果,甚至比當烈士更可怕。

身敗名裂遺臭萬年的案例,不絕於史。

調用火車,需要經過軍機處授權,有兩趟來往於鄭州和汴京之間的列車是空載,蔡京審批的時候只一轉眼,便知道了扁罐的婚期。

對司徒最好不要玩心思,有話直說是最佳方案,於是蔡京上門恭賀,賀禮也不敢太重,只是自己已故長輩,如今公認的有宋一朝書法第一名家蔡襄題寫的一柄斑竹折扇。

“玉京仙子愛春芳,弄遍瓊枝嗅盡香。只有此花知舊意,又隨風色過東墻。”

這是一首吟詠晚開的李花的詩歌,雖是舊作,卻給蔡京送出了新意。

將蘇油比作神仙,奉承他想找什麽樣的兒媳婦都找得到,最後千挑萬選,卻在眾家女兒裏邊選中了毫不起眼的畢觀,只因為畢觀身上,有蘇家人的影子。

春風入戶,作為婚慶禮物,倒也妥帖。

如果換一種解讀,就是如今朝中傑出的人才很多,可以讓蘇油盡情挑選,但是自己畢竟是最早跟你的人,如今下定決心死跟你,絕不會想七想八了。

還想借著你的東風,再跟著進步進步呢……

放下折扇,蘇油對蔡京笑道:“元長太客氣了,這禮物真是別致,可惜蘇軼如今籍在右班,每日操練打靶,誇雄稱健,怕是要辜負元長一片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