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搭档(第2/3頁)

“是迪夫讓我來的,你認識他嗎?迪夫·戴維特。”

希爾德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但還是想了很久才想起來,迪夫是瑞普利的舊同事。

“我們不在一個分局,不過偶爾會因為追捕四處亂跑的罪犯而合作一把。”奧斯卡說,“算有一點私交。”

“我和戴維特警官也不熟。”希爾德如實相告,“你應該知道我的事,我當警察完全是為了隱藏殺手的身份,我既不熱愛這份工作,也沒有因為當了幾天警察就從心向善,我只是……”

“你只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希爾德看著他,覺得他說得根本不對,但又一針見血。警察都有這種本事,好像說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說,讓人兀自猜測,疑神疑鬼。

“聽我的,把自己關在牢房裏確實清靜一點,不用和那麽多人打交道,但是鉆進了牛角尖,不明白的事永遠也不會明白。”

“我的刑期還有六十年。”

“比我想象的要少。”

“增加起來很容易。”

這是真的。剛進監獄時,他受到很多“照顧”,因為看起來年輕好對付,又當過警察,是個絕佳的獵物,要說險些被按倒在好事者的胯下也不為過。但是很快獵手們就消失了,即使他真有自毀的欲望,也不至於消極絕望到任人擺布。現在已經沒人再來打擾他,壞處是刑期又增加了幾年。

這就是他說的“日子不算壞,但也說不上好”,不過是在消磨余生。

“我可以讓你出去。”

“我不想。”

“這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

“你沒有讓我戴上手銬押在囚車裏送出去,至少說明這件事必須得到我同意。”

他很聰明,奧斯卡心想,聰明人更容易在簡單問題上執迷不悟。

“迪夫不是讓我來探望你,因為他和你確實不熟。”奧斯卡說,“但是他向我推薦你。”

“推薦?”

“我現在的工作遇到一些問題,確切地說是困境。不管你當警察的目的是什麽,既然你當過就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希爾德聽著他的話,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其實卻心知肚明。一個警察的工作遇到問題,唯一的原因就是被手頭的案子困住了,找不到突破口。但是單獨一個案子沒有進展還不至於讓高級警探放棄身邊的搭档到監獄裏找人幫忙,所以奧斯卡說的是一個更長期更寬泛的困境。

“我被調到特殊罪案組,負責一些比較棘手的、懸而未決的重案,有些案子塵封已久,忽然又和新案子聯系在一起,繼續向深處調查卻忽然沒了頭緒。”奧斯卡說,“這種情況就像面前有一堵墻,墻的另一面是真相,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門。”

“你想要一個向導。”

“顧問。”奧斯卡糾正他,“我需要一個熟悉墻內事的顧問。”

這就是他來找他的原因。站在警方的角度考慮,不只是迪夫·戴維特警官和奧斯卡,連希爾德都覺得自己實在是罪案顧問的最佳人選。他曾經是頂尖的職業殺手,又和黑道家族的頭目有過密切關系,可以說對那個黑暗世界的規則了若指掌,可以提供給警方的線索多得數不過來。

可是……

奧斯卡沒有要求他立刻答應,而是給了他好幾分鐘沉默思考的時間。

“我是個殺人犯,我還在坐牢。”希爾德說,“而且我不確定能夠幫上你什麽忙。”

“別想太多,你該考慮的只是要不要離開這裏,是想繼續在不到五平米的牢房裏思考人生,還是去外面想。對著一面墻和一整個世界,人的看法大不一樣。”

“我看過這個世界,看得太多了。”希爾德望著他,很多年前他就已經對這個世界絕望,雖然有一段時間,他自以為找到了希望,可是瑞普利的死又讓這一線微弱的希望之光飛快地熄滅了,好像從來也沒有存在過。

“你看起來像個年輕人,說出來的話卻像行將就木的老人。”奧斯卡把桌上的紙袋捏成一團,扔在喝完咖啡的紙杯裏,“讓我帶你出去走走,怎麽樣?世界每天都在變,你怎麽能說已經看過太多了。”

他是不是在用花言巧語騙他出去賣命?希爾德不知道,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彼此都不了解,或者說,也許來這之前,奧斯卡調查過他,了解過他坐牢的原因,從他往日的同事那裏打聽過他的為人。

“你怎麽能保證我提前離開監獄不會再犯以前的罪行?”希爾德忍不住問,“你知道我殺了多少人嗎?我以前的搭档,波比·瑞普利警官也是因我而死的。”

“你有沒有看過貓鼠遊戲?”

希爾德疑惑地望著他。

“小說、電影、電視,總看過其中之一吧。”

“看過小說。”

“我是你的監管人,我為你所有的行為負責,而你為我提供專業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