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狐狸,熊貓,龍和小朋友。……

低吟的法訣彌散於風中, 伴隨姜之瑤右手畫符,瑩白靈力流瀉而出。地面上的七殺陣法劇顫不休,倏地, 從正中裂開一道長痕。

最牢不可破的鎖,破了。

一時間魔潮大亂,沙石飛旋,古戰場外的江逢月一把抹去臉上淚水, 喚出法器便要往裏沖, 被身側的秦止拉住手腕。

旋即劍光乍起,長劍出鞘的嗡然聲響刺破夜色。縷縷白芒乘風而生,裹挾著一往無前的殺氣與怒意,徑直沖向山壁上的屏障。

劍意橫蕩整片荒原,即便是由魔族精心布置的連環陣, 也在頃刻之間逐一破開, 陣法層層湮滅,只余下星星點點的清光。

秦止默念法訣, 手中長劍淩空而起:“上劍。”

劍聖今日顯然動了怒氣, 眉頭始終擰成緊緊的鎖。

眼看江逢月同他禦劍同起, 一並入了百門大比的場地,四下無人敢開口插話,只得環顧四周,暗暗感嘆這一劍的威力之強。

俄頃,斷天子亦是祭出法器:“哎喲喂愣著幹什麽?我徒弟還在裏面, 快把靈丹妙藥全都帶上, 能救命的那種!”

又是一道疾光沖進古戰場,水鏡中的畫面,於此刻出現了短暫的模糊。

空間如同扭曲了一瞬, 轉眼間很快恢復如常。而在原本空無一人的巷道陰影裏,出現了兩道熟悉的影子。

秦蘿一直被牢牢護在身後,雖然也受了點傷,但有問春風和龍魂的保護,算不得多麽嚴重。

與她相比,謝尋非就要顯得狼狽許多。

他本就瘦削,而今側臉與身上盡是遍布的血痕,看上去愈發伶仃單薄。二人原本置身於陰暗無光的湮墟,少年陡然眨眼,被突如其來的月色晃得皺了皺眉。

早在秦蘿到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沒剩下什麽力氣,之所以能強撐著揮劍除魔,全憑一腔孤注一擲的決意。

猝不及防離開湮墟,疼痛與脫力感齊齊上湧,謝尋非松下一口氣,身形微晃。

秦蘿手疾眼快,伸手抱住他的身子。

“蘿蘿!”

江逢月來得飛快,不等長劍落地,便從半空倏地跳下:“有沒有受傷?我的天怎麽流了這麽多血!是不是很疼?娘親這裏有藥——”

她說著吸了吸氣,一把抱住女兒腦袋,眼淚像金豆豆似的流:“對不起嗚嗚嗚,娘親沒能好好保護你嗚嗚嗚,怎麽會遇上這種事啊嗚嗚嗚……”

秦蘿本來也想掉眼淚,聽她這麽一哭,愣生生把淚珠子全部憋回了眼眶,手足無措開始安慰:“娘親,我我我沒事,這件事跟您也沒關系。謝哥哥一直在保護我,他才受了好重的傷。”

江逢月哭出小豬哼哼,秦樓靜靜看著熊孩子一樣的娘親,在心底默默嘆氣。

“我這裏有補靈丹和療傷的藥。”

楚明箏亦是眼眶泛紅,將跟前的小孩仔仔細細打量一番,確認秦蘿沒什麽大礙,這才放下心來:“哪裏覺得不舒服?百門大比我們不參加了,出去療傷好不好?”

“你們到底去哪兒了?”

江星燃不愧是江逢月的親戚,同樣哭得抽抽噎噎,鼻涕眼淚糊成一團:“我快被……嗝,嚇死了嗝……”

姬幸白他一眼,從口袋拿出一顆留影石。

陸望頂著滿身的血,默默給他遞棉帕。

越來越多的家人夥伴快步趕來,謝尋非微微垂了眼,很有自知之明地退開幾步。

他們皆是為了秦蘿而來,與他毫不相幹。倘若繼續站在秦蘿身邊,未免顯得格格不入。

建築物投下厚重的陰影,少年抿唇低頭,瞥見一刹流動的劍光。

謝尋非擡眸,對上秦止漆黑的眼睛。

劍聖從來都不苟言笑,而今瞳仁黑黑沉沉,又因不久前的變故遍布血絲,隱約可見渾濁的紅,乍一望去宛如血月古井,看不清其中情緒。

對視半晌,青年終是開口:“多謝。”

秦止不是傻瓜,自然明白七殺陣的破陣之法。

無論他們究竟跌入了哪個小世界,謝尋非要想活命,只需要殺掉秦蘿便可。女孩年紀尚小、修為不高,對於謝尋非而言,無異於一觸就碎的野花野草。

可他始終未曾下手,據秦蘿所言,謝尋非甚至還豁了性命地保護她。

無需多言,只要看一眼他身上比秦蘿嚴重好幾倍的傷口,就能明白這句話是真是假。

這是一個父親最真誠的感激。

“謝師弟,你沒事吧!”

駱明庭匆匆忙忙跑來,被巨大的食鐵獸順手拍了拍腦袋:“他看起來像是沒事人的樣子嗎!”

駱明庭被拍飛到墻壁上。

雲衡爪爪亂晃,從儲物袋掏出好幾顆藥:“還能站著嗎?沒力氣就靠在我身上。”

許是察覺到小少年怔忪的眼神,他說著頓了頓,指指腦袋上趴著的雪白狐狸:“之前古戰場魔潮大亂,一股腦往這兒沖。我和白也靈力用光,沒辦法保持人形,只能像如今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