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刀子走在陸言禮前面,先一步跳下去,打算等會兒把人接著,一擡頭,頂在腦門上的礦燈明晃晃照到了什麽東西。

他嚇了一跳,怎麽會有一只斷手抓著陸言禮的腳?再一看,那只手消失了,好像他剛才看錯了似的。

刀子不認為自己看錯了。

不是他吹,他這雙招子利得很,就是一只蒼蠅在百來米遠他也能把蒼蠅腿上的毛瞅得一清二楚。他想叫陸言禮注意點,一想,萬一他也沒注意,自己多嘴反而嚇著他,只好憋了回去。

待陸言禮輕輕松松落地後,刀子特地往對方褲腳看了一眼?

陸言禮問他:“你剛才,看見什麽了?”

“什麽我看見什麽?”刀子立刻否認,左右看看,怕引起騷亂。

陸言禮沒退縮:“剛才,你看見了,對不對?”

見他堅決,刀子不好說什麽,把人拉一邊細細盤問:“小陸,你老實交代,上次你進墓裏,落單的時候看見什麽了?”

陸言禮腦海裏沒有相關記憶,他搖搖頭:“不記得了。”

不知道刀子聯想到了什麽,面色凝重。

陸言禮借蹲下去收拾包的機會,看了看自己腳踝。

那裏,有一道紅色手印。

他沒說什麽,站起身看向前方,帽子上的礦燈照過去,黑黢黢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待所有人下來後,楊隊走在最前面,一隊人往裏走去,七八道光束照著前方,也不見亮堂。刀子按吩咐,站在陸言禮後面,看見不對勁就搭把手,方平站他前頭,時不時回頭看他一眼。

這座墓奇怪得很,修在山裏,真正探尋下來卻發現不是半山腰,而是在山腳下。走了一段距離後,能明顯察覺出道路是傾斜向下的,越往前走,那股來自地底的陰冷潮濕愈發明顯。

其他人尚可,唯有陸言禮覺得渾身發冷,跟掉進了冰窖裏似的。

他呼出一口氣搓搓手,看著其他人行動如常,默不作聲繼續往前行。

現在還不到失溫程度,但他的動作難免受到影響,見他慢了幾拍,刀子渾厚的聲音在山洞裏響起:“小陸,你沒事吧?”

說罷,一只手拍拍他的肩。

陸言禮說:“沒事。”同時,他用力肩頭那只手甩掉。

剛才過一個小坎時,刀子幫他拎著他背後的包,他一手提包一手拿探照燈,哪裏來的多余的手拍肩?

那只手掉落在地,一晃眼又不見了。刀子只看到陸言禮身上掉下個什麽白白的東西,一抹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疑惑嘀咕兩句,繼續往前走。

陸言禮知道,自己一進入這個世界就被盯上了。他從包裏抽出一件薄外套,邊走邊穿上。

同樣是下墓,身邊同樣是一群考古人員,但和上次不同,那些詭異似乎僅僅只針對自己。

他聽到了來自黑暗深處的聲音……

很難分清到底是什麽聲音,像是人在說話,又不像是人,再仔細聽以為是風穿過無數山洞中凹凸間隙,亦或是地底深處的水流拍打。

漸漸的,那聲音變大了。

是歌聲。

像是無數人在唱歌,嘈雜淩亂,還有些尖銳的不知什麽東西發出來的聲音。

和剛才一樣,其他人一無所知,還在說說笑笑討論接下來的研究方向。

“注意一下,等會兒就是最後一道坎了。這兒不好過,大家相互幫忙。”楊隊長在最前頭說,又多提了一嘴,“特別是小陸,前後的人記得給他搭把手。”

對,就是這樣。

無處不在的特殊“關照”。

“人”也好,這些不知是不是人的東西也好,都只針對他一個人。

這才是他完全不相信他們的原因。

刀子爽朗地答應下,走在前面的方平也道了聲好,很快,他們聽到了水流聲。

穿過狹窄通道,前方豁然開朗,一條地下河流淌奔騰。

“小心點,這條河具有很強的腐蝕性。”楊隊長說。

第一次過時沒經驗,一個隊友想淌過去,結果腿被腐蝕到爛得不成樣子。後來他們學乖了,弄了兩根圓木下來,中間劈開後推到對岸,才勉強能過人。

楊隊長撿起岸邊的竹竿,走在最前面,先踩上去,確定踩實了,才一點點往前進,手裏的竹竿撐著往河裏拄,不斷試探深淺。

“你眼裏的這條河,是什麽樣的?”陸言禮忽地問刀子。

刀子:“啊?”他撓撓頭,“不就一條河嗎?沒啥特別的。”

“是嗎?”陸言禮不說話了。

在他的眼前,腥紅濃稠的河水,浸泡著無數腫脹浮屍與森森白骨。楊隊長手裏的竹竿,常常恰好捅進河中的屍體,有時從喉嚨洞穿,有時戳進腐爛軟肉中,那一點點皮肉就被帶下來,順水飄到其他地方去。

萬幸,這條河不算寬,兩岸相隔七八米遠。陸言禮算了一下自己的速度,覺得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