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死水區(第2/5頁)

陳山跳下床去找趙柯,受趙柯影響,他的腳步都輕了幾分,生怕被時瑾發現他跟沈隨風的隊友“通敵”。

時瑾沒管他,而是在床上找了個小地方,安安靜靜的坐著,時不時的俯下身,摸一摸封咎的頭。

——

柔軟的手指覆蓋在頭頂上,清淺的呼吸噴灑在耳畔,熟悉的氣息在身前浮動,封咎想醒過來,可是卻又醒不過來。

他像是躺在一個滿是熱水的浴缸裏,整個人都浸進去,飄起來,渾身暖洋洋的,酸痛的肌肉被泡的發軟,骨頭懶洋洋的縮著,只要稍微一抻,就能從骨節裏爆發出一陣抻展的舒爽感,像是嬰兒回歸了母體一般。

封咎對外界的動靜隱隱約約有一些感知,就像是半睡半醒一樣,他甚至對自己暴動時候的畫面還記得一些。

有些畫面是時瑾被他鉗制在冰面上,有些是時瑾被他的頭盔磕的額頭泛紅的畫面,再具體的他就記不清了,他只知道在最後,時瑾抱著他的時候,用手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他的頭頂。

微涼的指尖,溫柔的動作,他聽見時瑾在他耳畔輕聲說了什麽,聽不清楚,像是天使的呢喃,讓他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對方,生怕那一點溫存溜走。

封咎只覺得那點溫度順著他的身體遊走,將他破碎的精神力修補好,他覺得渾身舒爽,恍惚間想起了他的精神體。

他的精神體是一只白狼,自從去年軍演重傷後就召喚不出來了,足足養了一年也不見成效,低級的精神力藥劑如同流水一樣打,但是只能短暫控制狀態,可是在這一刻裏,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麽指引一般,封咎下意識地催動了精神力。

在過去的一年裏,他的精神力就像是不受控的刀鋒,他稍微一碰,就會把自己傷的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而這一次,他順利的溝通上了自己的精神體。

精神體對於單兵來說,就像是身體的一部分一樣,只要一個念頭,就能召喚出來,封咎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皮毛,隱約間聽見了一陣小聲的嗚咽。

他的老朋友回來了。

等封咎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從明媚清晨變成了春日傍晚,漫天彩霞從窗外照進來,將白色的被子照成了艷麗的七彩顏色,封咎微微一動,才察覺自己懷裏多了個人。

不止是人,還有兩個精神體。

一頭小鹿縮在他的脖頸處,一只巨型白狼橫趴在他的身上,白狼足有兩米長,站起來與人一般高,此時正趴在他身上壓著他,睡得很沉,一顆頭倒在小鹿旁邊,漂亮的白色狼毛都落到了小鹿的身上。

封咎腦海裏一片混沌,他一垂眸,正看見時瑾的半個頭頂和小半張側臉。

時瑾像是只貓兒一樣窩在封咎的懷裏,流淌著的金色覆蓋在封咎的頸間,他的側臉就埋在封咎的肩窩處,他的每次呼吸都能噴灑到封咎的肩膀上,熱熱的,微微有點刺,落到皮膚上的時候帶著一種奇異的溫度,“騰”的一下點燃了一把火,燒的封咎口幹舌燥,一時間都以為自己是在夢裏。

是在夢裏吧?

他在那一瞬間繃緊了身體,竟然都不敢動一動,生怕他一動,就將這夢境揉碎了一般。

他的手只要稍微動一下,就可以將這一場美夢攬入懷中。

手指開始不聽掌控,發著顫在進行一場冒險,普通的枕褥都因此變得驚險萬分,呼吸都在此刻被屏住,身體比一片空白的大腦更誠實,就連頭發絲都跟著緊繃起來。

而縮在一邊的時瑾毫無知覺,就那樣沉溺在溫柔的晚風和落日裏。

“時瑾!”突然間,一聲歡呼從病房的門口炸響,伴隨著一陣地動山搖的腳步聲,驚醒了被褥上的彩霞,封咎在那一瞬間竟然被震在了原處,手腳麻木、肌肉緊繃,白狼瞬間消失,小鹿也被驚醒,噠噠噠的跑回到時瑾身邊。

封咎新如擂鼓,卻連站起來都做不到,就那樣眼睜睜看著陳山沖進來,沖到床邊,伸出兩只手瘋了一樣抓著時瑾的肩膀搖晃。

時瑾就這樣被硬生生的搖醒。

剛醒過來時他還有些分不清現實,困頓的呢喃了幾句,就聽見陳山大喇叭一樣在他耳邊吼:“時瑾,起來了,劉隊叫你們倆過去呢。”

時瑾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就是陳山那張大馬臉,嗷嗷嗷在他耳邊叫喚,他吵嚷的要命,囫圇的應了一聲,揉著眼睛往床下爬。

他下床時腳下發軟,腰後還被人扶了一把,熟悉的溫熱氣息縈繞在他身邊,他一回頭就看見封咎站在他身後,雖然還是那副沉默鋒銳的模樣,只是他的神色狀態比原先好了太多,眉宇間少了幾分深藏著的狂躁暴戾,多了幾分內斂,看人的時候不再滿含敵意,讓人背後生刺。

像是一把寶刀套上了鞘,沉澱出了幾分古樸的厚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