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敵對情敵

時瑾恍惚間記起來了,這顆綠星方向靠北,按方向劃分,這次來的是奧地利軍區的人。

奧地利軍區,就是沈隨風父親沈大校掌管的。

他想站起來為剛才救了他的事道一聲謝,但頭暈目眩到竟然站不起身,直到沈大校察覺到他不對,伸手拎著他的肩膀摁了兩下。

時瑾肩膀瘦弱,這一摁人都要被摁倒了,儼然是一副強弩之末的模樣,沈大校剛才見到時瑾救人,知道時瑾是脫力了,所以叫了兩個士兵來把時瑾送回去。

時瑾才剛被扶起來,沈隨風就從遠處過來了。

他早就知道這次來的軍區是奧地利,也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父親也會來——平時像是這種活動一般都是派上校或者中校來處理,他父親這一次來,隱隱帶著一點探望他的意思。

當時他選擇來850,而不是去奧地利時,父親雖然沒反對,但是很驚訝,仔細的詢問過他為什麽。

身為沈隨風的父親,沈大校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這個兒子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在四十歲之前當上少將,這就要求他必須進軍區,並且在三十五歲之前立下汗馬功勞,可是沈隨風卻在畢業在即的時候,選擇了去850部門。

不是說850部門不好,只是這個部門和沈隨風的夢想背道而馳,他要白白浪費一年的時光在這裏。

當時在和他光腦視頻的投影裏,沈隨風站得筆直,少年人棱角分明,已長成的身骨裏暗藏鋒芒,在聽到他的問話時,沈隨風罕見的沉默了許久。

“我想去試試。”他聽見自己兒子說:“希望以後不要後悔。”

沈大校的腦海裏閃過了一絲光,隱約間知道了他這兒子是為什麽而來。

他並不反對,甚至還隱隱有些期待,他早年當兵,妻子去的又早,所以沈隨風從小就長在他父親膝下,學了一身古板的毛病,從來不主動表達自己的喜好,習慣性的把“欲W”這兩個字壓到最底下,年紀輕輕就板著一張禁欲的臉,自己給自己設了一個個條條框框,看的他這個當爹的都覺得累。

誰家十八歲的男生不談戀愛啊?他十八歲為了追未來老婆都爬墻,大半夜被老丈人兒拎著光刃追出二裏地,再看看他兒子,竟然長了一張“我四十歲談戀愛八十歲再結婚”的臉,愁得他直掉頭發。

“沈大校。”沈隨風走過來時,時瑾已經被人拉走了,他眉眼間藏著點自己都看不出來的焦急,又在看到自己父親的時候強行忍住,立刻挺直胸膛敬了個軍禮。

在軍區這種地方,沈隨風從來都是喊“沈大校”的,只有回了家,沈大校才能聽見沈隨風喊一聲“爸爸”。

“嗯。”沈大校揮了揮手:“不用報告了,850三隊的隊長一會兒跟我有詳細的報告,你現在要沒事,過去看看那個醫療兵。”

沈隨風到了嘴邊的話頓了頓,繼而說了一聲“是”,轉頭面不改色的走了。

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軍步走的同手同腳,僵的連拐彎都費力。

等沈隨風趕到藥劑部病房的時候,時瑾已經重新倒到了病床上,像是累極了,閉著眼不知道是不是睡過去了,在床的另一邊還趴了一只巨狼,大腦袋窩在時瑾的胳膊上,封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裏拿著一個水果,正在削皮。

那時候快到傍晚了,綠星的天空上鋪滿了艷麗的彩霞,病房裏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時瑾淺淺的呼吸聲和匕首劃過水果時,發出的沙沙聲。

這場面卻讓沈隨風覺得尤為刺目。

他抿著唇進來,卻不想吵到時瑾,最終也拉開了另一個椅子,坐在了另一邊,不甘示弱的拿起了另一個水果來削皮。

時瑾其實一直就沒睡著,他只是太累了,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意識朦朧間,像是聽見了陳山來找他們,說什麽隊長叫他們過去。

時瑾想睜眼看看,又睜不開。

他只聽見沈隨風說了一句:“之前是我去的,這次你去。”

然後四周就漸漸安靜下來了,封咎大概是走了,狼倒是死皮賴臉繼續賴著,也不管沈隨風,就趴在時瑾身上搖尾巴。

封咎走了,病房裏沒了別人,沈隨風心裏頓時痛快多了,他靠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削著水果皮。

果味兒的清香從他手中的匕首上散發出來,沈隨風以前竟沒覺得有這麽好聞,他把自己切好了的水果放在床頭上,然後把封咎切好的水果給吃了。

沒有人看到,沈隨風吃封咎切好的水果的時候,那張清冷淡漠的臉還是如往日一般板著,但是眼角眉梢竟然蕩著一絲笑,藏在眉眼間,像是偷吃了主人食物的巨鷹一樣,爪子尖兒都愉悅的勾在一起。

少年心性只有在沒人知道的時候才悄悄冒出來一點兒頭來,悄咪咪的探一探,風一吹就立馬縮回去,假裝自己沒冒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