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會完哥哥又會弟弟

許夫人六神無主:“一定是叫人發現了,這可怎麽好?章兒,你不是說你遮住臉了嗎?”

許華章無辜道:“對啊,娘,我沒扯謊。”

“那怎麽還會找過來?”許夫人站起來,又坐下去,“我見了蕭倫該怎麽說?”

許華章並不怕,他自覺是大獄都蹲過的人了,世間已經沒有什麽磨難能威嚇到他這身清奇根骨,“有什麽說什麽,我出去見他。哼,我沒認真對付他,他還敢主動找上門來了,他先辜負姐姐,又陷害我,正好同他算個總賬。”

許夫人嚇得撲過去按住他:“你給我安生些罷!我去見他,既然你沒叫他瞧見臉面,我們咬死不認也就罷了——”

“這不是蒙臉不蒙臉的事。”許融緩緩起身,一瞥身邊兩人,“我走在大街上,娘從背後瞧見我,會認不出來嗎?”

熟人之間的辨識本就不只憑一張臉,衣飾,舉手投足,各種細節都是線索。

許融下結論:“我去見他。”

呆住的許夫人並許華章一齊回神:“不行!”

“有什麽不行?”許融不客氣,先向許夫人,“我去談,最壞的結果,大概也壞不過娘去。”

許夫人:“……”

羞愧啞口。

許華章搶道:“那我——”

“沒到用你的時候,安生呆著。”

許華章:“哦。”

他見許融往外走,忙伸長脖子對著她的背影道:“姐姐,那到用著我的時候,一定要讓人來叫我啊!”

許融頭也不回,沖他擺了下手。

許華章老實縮了回去。

許夫人追了兩步,覺得哪裏不對,又倒回來:“章兒,怎麽現在娘同你說話都不聽,你姐姐一說,你倒都依了?”

“我哪裏不聽娘的話了。”許華章先不承認,瞄一眼許夫人,才又哼唧著道,“娘總當我是小孩子,姐姐就不一樣。”

許夫人心頭發酸:“哪不一樣了?”

“就是不一樣。”許華章一口咬定,不過他其實說不太出來其中的差別,他就機智地反問,“娘,你別說我了,你不也是聽姐姐的話?”

“胡說。”

許夫人屬於尊長的那根神經被觸動,立即反駁。

但想及出去的許融,要說如今還能如何去管教這個女兒,許夫人為心虛及本身的無能所籠罩,她又說不出來。

她只好坐下來,同許華章一樣巴巴地望向門外,等候著許融將帶回的談判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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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安侯府外。

秋風打著蕭瑟的卷兒,吹跑兩片落葉。

穿來至今,許融第一次見到了她的前未婚夫,也是置她於如今麻煩境地的罪魁禍首。

有點出乎她意料,年輕男子臉型方正,五官端朗,一身吉慶裝扮——應該是出亂子以後沒來得及換衣裳、直接趕過來的,看去竟是一副堂堂官相,做兒婿的上好人選。

就是不論長相氣質跟蕭信都不怎麽像。許融這幾日了解的事又多了些,知道眼前的蕭倫今年也不過十九歲,只比蕭信大兩歲,但他已很有成人沉穩的風範,跟蕭信那個還會當面不耐煩翻人白眼的未成年差別甚遠。

譬如此刻,蕭倫瞳孔緊縮了一下,顯然未料到出來的會是她,但轉瞬就鎮定下來,他向許融拱了下手:“許妹妹,我是來求見許伯母的,或是小侯爺在,請他出來也可,我找他說兩句話。”

許融把他打量完畢,道:“我娘和弟弟正忙,有什麽話,你和我說吧。”

蕭倫頓了頓:“小侯爺回來了?”

許融點頭:“回來了。”

蕭倫又頓了頓:“那你知道小侯爺剛才做了什麽嗎?”

許融道:“知道。”

她分毫也不隱瞞推脫,蕭倫這一次的停頓不是思考,而是真的愣住,然後仿若一線靈光劈入天靈蓋,他道:“是你叫小侯爺去的?”

是問句,但語氣篤定,是已作定論。

許融笑了笑,她反問:“蕭世子,你是在質問我嗎?”

蕭倫否認得很快:“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融點頭:“那你開口就冤枉我,又是什麽意思?”

她句句緊逼,可道來又是從容,並無一絲刁蠻之意,蕭倫道:“——小侯爺當街搗亂,毀了我的定禮。”

許融仍不回避:“章哥兒回家說了。他年紀小,做事沖動,我替他賠個不是,放跑的大雁,我會另找一對賠你。”

她實在是很講道理,蕭倫也不能再說什麽,但他不能不說:“許妹妹,你長在閨中,不懂大雁那等野物的習性,它們每年南來北往,並不常在這兒,如今時令已經快入冬了,京裏很難見到雁了。”

要抓,就更難。

小學就有的知識,許融有什麽不懂。她微笑:“一日抓不到,就兩日,兩日抓不到,就三日,蕭世子,你別急,總之我必定賠給你就是了。”

她悠悠地,說完接下去的一句話,“最不濟,明年春天大雁不又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