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公子肯賞臉嗎?……

翌日。

許融這一夜睡得還不錯,她沒有認床的毛病,不論吉安侯府還是長興侯府,對她來說都算客居而已。

掀被下床,她豎起耳朵聽了片刻,感覺對面沒有任何動靜,便躡手躡腳地過去,將簾子掀開一看,暖閣裏面空蕩蕩,炕上整整齊齊,好似無人躺過。

這位二公子做事有頭有尾,大半時候還是叫人放心——除了昨晚那種烏龍之外。

許融伸了個懶腰,放心叫進白芙來,把那塊絹布、也就是所謂的“元帕”丟給她,好讓她去應付蕭夫人方面的來人。

白芙覷著她的臉色,欲言又止:“姑娘——”

許融:“嗯?”

白芙的臉紅了,吞吞吐吐地道:“姑娘,你、你身上還好吧?”

“很好啊。”許融話出口忽然反應過來,她忍笑,一本正經地道,“只是腰有一點酸痛。”

昨天繞城時坐轎子顛多了。

白芙松了口氣,忙忙地道:“那就好。臨行前太太叫了我去囑咐我,恐怕二公子魯莽,傷著了姑娘。若是姑娘說不適,就要想法子勸阻二公子,別、別叫他連著來。”

說到後面,她又磕巴起來。她還是個姑娘家,不很懂裏頭的事,也不好意思提起。

許融不知道許夫人此語,聞言就勢給將來打了個埋伏:“沒事。二公子要讀書,也沒工夫沉迷女色。”

她沒告訴白芙這樁婚姻的真相,一來解釋起來太麻煩,二來白芙就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平白叫人多一樁心事,天天提心吊膽的,也沒必要。

白芙就傻乎乎地點頭:“嗯,二公子天沒亮就起來了,點了燈在東次間那邊讀書,我聽見聲音,沒敢過去打擾,也叫她們動作都放輕些。”

許融聽了頗覺滿意:“很好。”

紅榴青棗兩個合力送進洗漱用的各樣物事來,收拾過後,許融到梳妝台前坐下,這座黃花梨妝台連同鏡匣都是她的陪嫁,婚期前一天就送過來安置好了,妝台色褐黃,木質細膩而溫潤,鏡面則與妝盒連為一體,每一個雕刻紋路都炫示著匠人高超的技藝。

以及有錢。

“我給姑娘梳個百合髻吧?”白芙問。

許融不挑——不挑的原因在於這張臉太能打了,怎麽折騰都好看,她無所謂地點點頭。

一時梳好,效果果然不錯,飾物也好辦,配上一支金累絲步搖就夠了,玉珠顫在鬢邊,靈動輝耀。

白芙又去找出一套朱紅纏枝梅花紋襖裙來,俏麗又合時氣,正要幫忙許融穿上,青棗跑進來通報,說蕭夫人派了個嬤嬤,等在外面要求見。

這就是來驗看元帕的了。

許融雖捏著鼻子提前做了準備,不表示認同這等腐朽的歪風邪氣,直接向白芙道:“你去吧,衣裳我自己穿。”

白芙只以為她不好意思,應一聲出去應付了。

過一時回來,向許融報告:“姑娘,那嬤嬤倒還客氣,看過了就告辭了,沒說什麽。”

許融低頭系著裙帶,“嗯”了一聲。這在她意料之內,再苛刻的人家不會在這一關上胡亂留難,事關清白,脾氣烈的新嫁娘搞不好當場自盡明志。

她搖搖頭,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信這些東西,自食其果容易得很。”

因為造假也太簡單了,幾乎零成本,像她,就設法弄了點雞血而已——蕭信那個可能要高一點。

許融想一想又覺得好笑起來,理好了裙擺往外走,邊問白芙:“早膳取來了嗎?”

白芙應道:“新橙去了,有一會了,應該快回來了。”

許融點頭,掀簾出去,外面就是堂屋。

她往堂屋門邊站定,深呼吸了一下,晨間空間清冽,放眼放去——沒什麽好望的,院落空且小,白石鋪成十字甬路,只有院墻左邊各種了株矮樹,看不出是什麽品種,下人給它纏了圈紅綢,乍一看算喜慶,仔細一瞧禿得枝幹都灰了,根本就是棵枯樹,到了春天也回不了春。

但這院中並非毫無希望。

許融側一側頭,就聽到了從另一邊的東次間裏傳來的低低誦讀聲。

新橙於此時拎著一個食盒出現在院門口,許融微笑起來:“請二公子出來用早飯吧。”

蕭信很快出來了,他也換回了常服,一身玄青直綴,發覆方巾,裝束儉樸,沒什麽鐘鳴鼎食的富貴氣息,更像個小書生。

許融琢磨著他聞雞起舞,該及時誇獎兩句,話沒來得及出口,新橙已經走到了跟前,委屈地叫:“姑娘!”

不用許融問,她主動把食盒的蓋子揭開來,給許融看:“我去廚房領姑娘和姑爺的早膳,她們就給了我這些。”

許融看了一眼,有粥有點心,沒覺出什麽問題,便道:“怎麽了?”

新橙指著其中一道點心:“姑娘看這個蝦餅,邊上都發褐發焦了,聞著味道也走了油,分明是拿著不知道哪兒沒用完的菜又炸了一遍,來糊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