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度假別墅中的火災險情一看就是人為的,西多特爵士聽著管家的詳細匯報,臉色異常沉重。

當他聽說主要的著火地點是他的臥室,而收藏室和桌球室等房間都是惡作劇式的煙霧幹擾假象後,心中滋味難辨,說不出是該感到更加沉重一些,還是該松一口氣。

臥室床幔上被點燃的火焰,明晃晃地說明了有人要暗害他,並且,這個人成功地突破了西多特家的防護手段,神不知鬼不覺地實施了陰謀。

這讓每天帶著幾名拳擊手保鏢的萊昂·西多特感到惶恐不安,他生怕在某個午夜時分,猛然驚醒後發現仇人獰笑著站在他的床頭邊。

而桌球室裏的虛驚一場又讓西多特爵士心中慶幸,他以為保住了自己的底牌和秘密,沒有讓暗中的敵人把他看透。

“我認為,這個放火的惡徒一定是奧利弗·辛克萊!他送上決鬥信函是為了讓咱們放松警惕,然後,他就可以趁機暗殺您。爵士,這樣卑鄙狡猾的手段,絕對是那種潛逃多年的通緝犯慣用的。”

保鏢諾德語氣鄭重,他對自己的分析十分篤定。

西多特爵士思考了一會兒,並不認同這個說法。

“不會是辛克萊,我了解他。他既然寫了那封信來,就不會在決鬥之前使用其他手段。盡管他是我的仇人,但是,我不得不說,他在某些方面,有著異常古板的堅持和自尊。”

這番言論是西多特爵士的真心話,他回憶著辛克萊信裏面的內容,知曉若是辛克萊打算用其他手段了結仇怨的話,早就可以讓他身敗名裂了。

但是,那個固執的男人並沒有那樣做,而是執拗地堅持親自動手報仇的信念。這樣的選擇,既讓萊昂·西多特感到窒息緊迫,也讓他有不少空子可鉆。

“爵士,既然你認為縱火犯不是奧利弗·辛克萊,那你心裏還有其他人選嗎?我們可以和布萊頓的警探們打聲招呼的,請他們去查一查。”

萊昂·西多特沉默地搖了搖頭。

他向來圓滑謹慎,除了年輕的時候沒有處理好辛克萊家的事外,在往後的人生當中,他都做到了不留下隱患的。所以,他此時也想不出又得罪了什麽人,讓對方潛伏在他的身邊並打算燒死他。

——難道是我之前談判時威脅的那個皇室成員?

——不,既然已經捅出去了,對方就不能展開私下報復,因為那會讓醜聞擴大的。

——況且,他們還要顧忌那本不存在的記錄冊的。

多了一個不知底細的仇人,西多特爵士心情沉郁。好在,他和奧利弗·辛克萊見面的日子就在後天,到時候,他就可以親手解決掉那個威脅他多年的男人了。能夠除掉心頭大患,怎麽說也算是一件幸事。

——至於新的敵人……我會把他或者他們找出來的。

兩天後,西多特爵士帶著“梅森·西多特”和保鏢們離開了布萊頓,乘火車又換乘馬車抵達了奧利弗·辛克萊指定的決鬥地點——辛克萊上校的墓前。

保鏢們提前藏身在最外圍,西多特爵士和假扮者步行走到了上校的墓碑前。

因為提前到達,這裏還沒有奧利弗·辛克萊的蹤跡,所以,西多特爵士非常從容地躲在了不遠處的建築物後面,視線剛好能夠看清楚決鬥點,當然,這個距離也在他的射程內。

西多特爵士摸了摸別在腰間的槍支,眼神冷酷而狠戾。他早就做好了決定,當奧利弗·辛克萊和假扮他的梅森談話時,他就會在暗中舉槍瞄準對方,然後,毫不留情地鏟除掉仇人。

至於侄子梅森會不會因此而受傷,西多特爵士並不太關心。這些年,他給弟弟一家的錢財已經夠多的了,還資助梅森上大學,所以,現在已經到了他們回報他的時候了。

此時,辛克萊上校墓前之人正是夏洛克·福爾摩斯,那天發生火災之後,他們把昏迷的梅森·西多特送出了度假別墅,由邁克羅夫特的屬下接手並帶走。

據說,當年露西·西多特的案子牽涉到了幾名貴族,所以,他們要審問知情人之一的梅森·西多特。

而留在別墅中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則頂著一張易容後的臉,不太情願地順著裴湘的借口解釋“夏洛克·福爾摩斯”的昏迷原因,並表示,他的朋友因為身體虛弱的原因,暫時不太想出現在眾人面前。

大家對此心照不宣,知道這是一位年輕紳士在維護自己的顏面,便都笑而不語,不再過多地追問具體情況。

到了臨出發那天早上,裴湘因為是女士的原因,被充滿紳士風度的先生們留在了房間內,不讓她繼續參與接下來的事務安排。畢竟,涉及到人命、罪犯和決鬥這樣的血腥因素,實在不是一位天性敏感脆弱的淑女能夠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