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且抉擇 給七皇子捎一句話:父親有意在……

李行衍被他氣得面色霜青, 胸膛急劇起伏了一陣,勉強自盛怒中一個個吐出字來:“李容徽,你這是覬覦皇嫂, 顛倒倫常, 天理不容!”

“皇嫂?”李容徽眉眼帶笑, 輕輕啟唇:“皇嫂不是還在陸侍郎府上嗎?容徽何曾覬覦過她?”

他說著輕轉過視線,落在棠音面上,指腹輕輕摩挲過小姑娘白皙的手背, 有些眷戀地停在她柔白的手指上,眉眼間玩笑的神色散盡了, 顯得頗為鄭重:“我覬覦的,從來就只有棠音一人。”

棠音沒想到他會這樣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樣輕浮的話來, 一時間紅雲上臉, 只覺得指尖都被他握得有些發燙,下意識地想將指尖抽回, 卻到底還是缺了幾分力道, 只能小聲開口喚了一聲他的名字讓他松手。

但這舉動,落在李行衍眼中, 卻無異於回應了李容徽的話。

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會暴怒之至, 可等棠音真的開口時,卻如同數九天裏一桶冰水兜頭潑下, 令人僵木在原地。

不知何時,世人眼中認下的太子妃已換了人選, 昔日裏總是依著母後的意思,笑著喚他一聲太子哥哥的小姑娘,也去了他人身旁。

可這本是一樁他不滿意的婚事, 如今散了,他應該高興才是,只不知為何,心中卻並無半點快意,甚至隱隱生出他自己也無法洞察的古怪念頭。

是不甘嗎?

令人如此咬牙切齒,又如此痛心疾首。

而趁著他晃神的時候,棠音也擱下了手裏的烏梅湯,輕輕扯了扯李容徽的袖口,示意他快走。

兩人便一同起身,無聲走過李行衍的身旁。

沒有李行衍的吩咐,他帶來的侍從們便也只能面面相覷,誰也沒敢出手相攔。

畢竟一位是聖上的七皇子,一位是相府嫡女,都不是他們這些下人可以招惹的起的。

李行衍不下令阻攔,反倒令他們暗地裏也松了一口氣。

在從人們的目光中,兩人便這樣一路下了茶樓,回到了在茶樓下等待著的馬車中。

隨著盛安一聲鞭響,馬車碌碌向相府而去,一寸一寸,駛離了李行衍的視線。

大抵一盞茶的功夫,馬車於相府門前停下,棠音在李容徽的攙扶下,輕輕踏了小竹凳下來,與等候已久的白芷與檀香一道往自己的閨房中走。

一路上,白芷與檀香皆是惴惴不安,兩人互換了好幾次眼神,還是大膽些的白芷開了口,小聲道:“小姐,您今日與七皇子——”

棠音輕輕一愣,半晌沒有開口。

雨勢漸歇,廊檐下的雨水一滴一滴落下,於青石地面上打出淺淡漣漪。

棠音倏然想起來——

她似乎,忘記問李容徽願不願意娶她了。

*

翌日雨停,棠音卻一直反復想著雨日裏發生的事。

李容徽說的話,又像是認真,又像只是為了應付太子,飄飄渺渺的,捉摸不定。

而正如哥哥所言,婚姻是一樁大事,半點含糊不得,她還是得找李容徽問個清楚才好。

正當她好不容易打定了主意,天方亮便起了身,讓白芷與檀香為她梳妝,打算妝扮好了去見李容徽的時候,宮裏卻傳來了消息。

——賢妃與五皇子回京了。

時隔數年,這對母子再度歸來,自然也給京城掀起了不小的風浪。尤其是在成帝下令大開宴席,以賢妃多年為皇室祈福有功為由,重賞了二人後,太子也率先表態,邀五皇子去東宮徹夜宴飲,盡顯手足之情。

一時間,賢妃娘娘與五皇子成了京中最炙手可熱的人物,連小茶館裏說書先生,都講的是兩人在揚州的傳聞。

一些趨炎附勢的官員們家中女眷沒有誥命,見不到賢妃娘娘,自然就將心思花在了五皇子上,邀請其賞光來府中赴宴的請柬一份又一份,近乎堆滿了寧水殿的書案。

直至三日後,從人們才將堆積如山的帖子整理完畢,而五皇子,也終於在眾目睽睽之下,接了第一封請柬。

是相府的請柬。

權相是百官之首,五皇子接了權相的拜帖本無不妥。但沈相並非趨炎附勢之人,且近日裏盛京城皆傳沈相因自太子妃易主之事與太子不和,且太子又大肆宴請過五皇子,兩件事疊在一處,便更是引人遐思。

有說沈相是借此與太子修復關系,畢竟那陸家女身份低了些,也就納個良娣,太子妃多半還是得立沈家嫡女。

有說沈相愛女心切,是真因鳳血鐲之事與太子生了嫌隙,這是要拉攏五皇子,不讓其與太子結盟。

也有說沈相遞出請柬本就是礙於情面,是五皇子初回京城,根基不穩,想借此造勢,站穩腳跟。

可無論外頭如何眾說紛紜,這一場開在相府中的夜宴,還是如期而行。

相府自收到五皇子回復後,便開始準備。各色美酒佳肴自不在話下,用以宵禁後留客的廂房也是早早打掃幹凈,換上了精良的紅木家具,鋪上了最上等的雪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