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暗籌謀 殿下這幾日都未曾回宮

昭華的回應來的十分之快。

翌日天明, 棠音才方起身不久,正坐於銅鏡前由檀香替自己梳著發髻,外頭的槅扇便被人叩響。

其中一位負責看著她的婆子走進房來, 遲疑著道:“大小姐, 昭華公主遞了名帖過來, 點名要您入宮相會。如今玉璋宮的車輦,已停在府門外了。”

棠音眉眼微彎。

昭華這帖子遞得巧妙,剛好算準了父親去上朝的時辰。如今家中只有母親在, 帖子遞到她那,應當也是接下了。不然這婆子也不會到她眼前來稟報。

“知道了, 我換身衣服便去。”她輕聲應下,示意檀香加快了一些動作。

發髻很快便盤好, 棠音換了一件藕荷色的交領羅裙, 便隨著檀香一道出了相府大門。

府門外,果然停著一輛車輦, 上頭蓋著彩綢, 蘇繡的車簾外,兩串碩大的南海明珠相對垂落, 確是玉璋宮的做派。

坐在車轅上的寶珠剛伸手替棠音打起了簾子,兩名侍女便匆匆自府內跟來, 對棠音福身道:“相爺前幾日吩咐過奴婢們,小姐若是有非出相府不可的事情, 便讓奴婢們跟著。”

棠音秀眉輕蹙,但心中卻也知道, 若是不答應,這一趟宮中自也是不必去了。便也只能輕輕頷首應下,由著她們與寶珠一道坐在車轅上。

隨著銀鞭輕輕一響, 車輦順著朱雀長街碌碌而去。

大抵數盞茶的功夫,馬車於玉璋宮門前停下。

寶珠剛為棠音打起車簾,便聽見不遠處女子輕輕一聲笑:“好音音,你近日裏可愈發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這樣的主意也虧你想得出來——”

棠音一擡眼,便是昭華立在跟前,便也踏著小竹凳走下車來,對昭華輕眨了眨眼,又將目光輕輕往坐在車轅上的兩名侍女上一掃。

昭華便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一雙黛眉微擡:“幾日不見,你身邊的侍女都換了?”

棠音杏眼微彎,如實答道:“不是我身邊的,是父親指過來的。”

昭華會過意來,挽了棠音便往殿內走。見兩名侍女還要跟來,一雙鳳眼立時淩厲地掃過去,帶了幾分慍怒:“怎麽,本宮與棠音說上幾句話,你們幾個還要旁聽不成?”

“奴婢不敢。”那兩名侍女也不過是普通的下人,從未進過宮,更為見過昭華公主,此刻被她一聲斥問,頓時皆是面色微白,站在原地不敢再跟來。

昭華便這樣挽著棠音進了內殿,又令宮娥們將準備好的時令鮮果與冰碗子上來,這才與她一道於椅上坐了,輕笑道:“你這回又是做了什麽,惹沈相這般生氣,甚至連來我玉璋宮都要派兩人跟著。”

棠音耳緣微紅,一開始羞於出口,但是禁不住昭華一而再再而三的問,便讓宮中服侍的下人們都退下了,將前幾日夜裏的事情簡單地與昭華提了一提。

昭華聽罷睜大了一雙鳳眼,連手裏拿著的冰碗子都忘了放下,好半晌才驚訝道:“棠音,我上回只是說著逗你玩的。你不會——”

不會真將生米煮成熟飯了吧?

“自然沒有。”棠音紅著臉否認了。

“就算沒有,那也是鐵了心要嫁他了。”昭華將冰碗子擱下,嘆道:“真不知道他有什麽好,讓你這樣牽腸掛肚的。今日入宮來,也是為了他吧?”

棠音被昭華點破,有些赧然地輕應了一聲,也擱下了手裏的冰碗子:“我聽哥哥說,父親似乎是提了很苛刻的條件,我想問問他,究竟是什麽。看看我能不能——”

能不能幫上一二。

“若只是問問,這倒不難。”昭華略擡了聲線,喚來候在門外的寶瓶:“你去長亭宮,將李容徽叫來,就說棠音在這等他。”

“這不就成了?”昭華說罷挑眉一笑,又讓寶珠拿了檀香子與棋盤來:“你先與我打一把雙陸解悶,打完了,人也應當到了。”

棠音自然沒有不應的,便令寶珠擱下了棋盤,持了檀香子與昭華對弈了一局。

只是因心思不在其中,手底下倒也失了幾分章法,但令她詫異的是,即便如此,昭華卻也不曾勝過她。

昭華可不是會刻意讓著人的。

棠音略想一想,便輕聲問道:“你可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我看你打雙陸的時候,比我還心不在焉。”

昭華抿了抿艷麗的紅唇,不悅道:“這不是父皇的萬壽節將至,清繁殿那頭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討好的機會,天天裝點一下這,修葺一下那的,還借故將我們玉璋宮的人手都支去了大半,連我跟前伺候的人都少了。”

“還有那淩虛國師,不知道給父皇灌了什麽迷魂湯,借著為父皇祈福的名頭,天天不是做這個法事,就是那個道場,到處調派人手搭台子,弄得現在宮中三教九流亂跑,成日攪得我不得安寧,可不是心煩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