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心意浮沉 不知聘書何日送到相府更為合……(第2/3頁)

但哪怕再是蹊蹺,她也沒有半分想要為太子伸冤的心思,只是輕輕訝異一聲,便又垂落下長睫,斟了一盞清茶小口啜著,打算將此事帶過,繼續問問今日急詔入宮的事。

一口清茶還未咽下,昭華卻又嗤笑道:“能不是太子/黨/羽嗎?你也不看看,是誰遞的冊子。”

棠音握著茶盞的手輕輕停住了,心裏慢慢浮現出一個名字來。

“李容徽?”她低聲開口。

“棠音你果然待他不同,一下便猜出是他。”昭華笑道:“李容徽這一本小冊子遞上去,抄家的抄家,滅族的滅族,一夜之間血流成河,閻王爺的生死簿也不過如此了。”

昭華自顧自笑了一陣,卻沒聽見棠音開口。下意識地轉過臉去,將視線往她身上一落。

棠音仍舊端著茶盞,但既不飲茶,也不擱下,指尖都在杯壁上燙得有些微紅,面色卻是蒼白的,鴉羽般的長睫垂落,遮住了一雙好看的杏花眸,又於秋風中顫抖如蝶翼。

“棠音?”昭華收了笑意,輕輕喚了一聲,略有些擔憂道:“你怎麽了?”

“沒什麽。”棠音這才回過神來,只輕輕將茶盞擱下了,又將燙紅了的指尖收回了袖間,須臾才想起了什麽似的,輕聲問道:“那今日裏,聖上詔我父親入宮,是為了商討此事?”

“此事不是已經過去了?”昭華略想一想,拉著她便往玉璋宮門外走,只笑道:“你想知道他們在商量什麽還不簡單?自個兒過去聽聽不就知道了?”

她說著便對門外守著的寶珠寶瓶道:“寶珠,備車去尋仙殿。剛拿來的點心也不必呈上來了,都裝到食盒裏帶過去。”

棠音拗不過她,一路被拉著上了車輦。

宮中一路都鋪著青石地,除了路滑了些之外,倒也不算難行。駿馬腳程輕快,很快便帶著車輦於尋仙殿門口停下。

昭華先一步下了車輦,親自拎著食盒對侍立在門外的小宦官道:“你去通傳一聲,就說我帶了點心過來看父皇。”

她雖這般說著,卻也並不停步,擡步就往尋仙殿裏走,嚇得殿門外的小宦官忙苦著臉色來攔她:“殿、殿下,聖上在尋仙殿裏與沈相,七皇子議政,你不能進去。”

“李容徽也在?”昭華笑了一聲,挽了剛自車輦上下來的棠音一道往尋仙殿裏走:“那不是更好。”

“殿下,您、您不能進去。沈姑娘也不能。”那小宦官被她這個舉動嚇得臉都白了,忙緊步上來攔她。

棠音也覺得這樣太過莽撞了些,輕扯了扯昭華的袖口,想示意她停步,可指尖才剛攀上她的袖緣,便聽得‘吱呀’一聲長響,尋仙殿內殿的殿門打開,兩人一前一後地自殿內出來。

正是沈相與李容徽。

“棠音?你怎麽來了?”

雖兩人之間隔了有三五步遠,但沈相沉著臉色,似乎還在想方才殿中之事,一時沒有留意,倒還是李容徽先看見了棠音。

他冒著綿綿的雨絲,緊步走到她的跟前,只一擡手,便能觸及的地方。

棠音卻遲疑了一下,輕輕往後退了一步,沒有答話。

不知為何,甫一見了他,便想起了昭華說的那本小冊子。

抄家滅族,血流成河,無辜者的生死只在眼前人一念之間。

無端令人覺得……陌生。

眼前的李容徽與她記憶中隱忍而柔善的少年似乎生生分割成了兩人。

倏然讓她想起曾一度令她覺得溫潤謙和的太子。

是不是在她看不見的背後,李容徽也有另一幅面孔?

而李容徽卻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微擡了唇角,淺棕色的眸子裏鋪了一層柔和的笑影。

正俯身想低聲與她說些什麽,沈相卻已回過神來,冷著臉色大步上前,立在兩人之間,皺眉道:“我讓你在房中好好反省,你就反省到宮中,到尋仙殿跟前來了?”

棠音自知理虧,便低垂下眼去,輕聲道:“女兒知道錯了。”

沈厲山面色仍舊是冷肅一片,只寒聲道:“隨我回府!”

昭華眼見著棠音要被帶走,秀眉立時蹙緊了,開口道:“沈相,你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一些,棠音也是擔心你才進的宮,來的尋仙殿。”

也不知方才尋仙殿中商議了什麽,沈厲山今日的面色格外冷沉,連昭華問話,也不緩解半分,只冷硬道:“沈府的家務事,就不勞公主掛心了。”

“你——”昭華少有被人這般直白的回嗆過,頓時秀眉一擡,顯出惱意。

還不待她說完,立在一旁的李容徽便輕聲開了口:“那便恭送沈相了。”

昭華停了愈惱,只將一腔的火氣都發到了他的身上,厲聲道:“你也不替棠音說上幾句,枉費棠音——”

李容徽卻並不惱怒,只輕聲問道:“不知聘書何日送到相府更為合適?明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