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賈母冷笑問道:“你娘這麽講規矩,那在府裏每年也給前夫人做忌麽?”

“這是自然,每年的清明、中元節就不說了,每年的生忌、死忌各做一次,每每都囑咐大哥莫忘生母恩,不過我娘也說了,這些都是她做繼室該做的,沒什麽好宣揚的。老太太這樣問,莫不是……”瑾瑤疑惑地看向賈母和王夫人。

賈母臉再次黑下來,她連老國公的忌日都不做豈會管與她不和的太夫人和前夫人?她巴不得所有人都忘了她們才好呢!

而且就她對賈微的了解,有那麽能放下自尊?若是真的,那她倒真是不如,當年吃她暗虧倒也不冤。

王夫人則閉目轉動手上佛珠手竄,心裏想什麽沒人知道。

倒是刑夫人歉意道:

“到底是姐姐重規矩,想的周到,我小門小戶的也不懂大家禮數,竟是一年都沒做過,今年開始也應重視起來,璉兒媳婦你回去和璉兒說,往後他生母的忌日你們可不能再含糊過去了,要正經商量著辦才行!”

刑夫人這是真扳回了一成,老太太往常總說她小門小戶出來上不得台面,她這大戶人家出來的不也失了禮數麽。

“是!”看熱鬧的王熙鳳這是真懵了,她沒想到事情還能扯到她和賈璉身上。

賈母想要挑刺瑾瑤不成反被將了一軍,自己惹一肚子氣,偏瑾瑤句句在理讓人說不出個“不”字來,這下更是氣惱,也不顧小輩和兒媳婦在就數落了刑氏一通。

偏刑氏一改往常,你說什麽她都回“是”“老太太教訓的是”,竟是打在棉花上一般讓人無力。

賈母沒心情留她們在這,揮手讓人都散了。

離了老太太院子,王夫人叫住瑾瑤問道:

“外甥女,你們這一去做幾天啊?”

“做法事怎麽也得七天,前後加在一起大概十來天吧。”

“那豈不是過節都不能回府了,不能放在節後麽?”

“是,多謝二舅母疼惜,我二哥說中秋節年年都能過,這生忌卻不是那麽恰好能趕上的,自然多顧著些。”她們兄妹是外姓人,自然不需年年祭拜,這次是替母親做的,方能說的這麽正義。

王夫人哪裏是心疼她們兄妹不能好好過節,她是怕兄妹二人在寺裏過節被人說嘴不好聽,知道的是他們要替母親盡孝心,不知道的還以為賈家薄待借宿的外孫、外孫女呢。

現見年家兄妹這麽堅決,那她得回去和老爺商量才行,這生忌、死忌辦起來可不是賈微一人之事,大老爺、二老爺同樣是太夫人、前老夫人的子孫,同樣需要去盡孝的,得,看來今年這中秋過不消停了。

瑾瑤扔完炸、彈後瀟灑地回起瀾院看人收拾東西去了,只賈母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這都小三十年沒人在她面前提起太夫人和前老夫人了。

久到她都快忘了這兩個女人,今天就由她同樣討厭的繼女之女扔在她臉上,不止提醒她是個繼室,還指責她不知禮數。

順心這麽多年,突然受一打擊老太太就有些“消化不良了”,晚飯也沒用,直說胸口不舒服,叫了太醫看過,說是年紀大人的通病,吃點人參養榮丸養著就好。

第二天一早,瑾瑤剛起來還未梳洗,王熙鳳就過來了。

“二表嫂怎麽有空過來,用過早飯沒?”

“哪有表妹這麽輕閑,早用過了。表妹怎麽這時才起?”

孫嬤嬤道:

“昨天姑娘思念我們夫人,慟了心,折騰了很晚才睡著,這也才睡不上三個時辰。”

這一聽王熙鳳原本的目的倒不好說出口了,只得關心地問上幾句。

“表妹這是有心疾麽?”

瑾瑤輕笑:

“不算太嚴重,平日裏只要累不到、氣不到倒也少會犯病,和常人無異,不影響生活。”

所以昨天您也氣著了?

王熙鳳笑:

“累不得?氣不得?這毛病我怎麽聽著不錯呢,害得我也想得了,省得我這一天天的沒個清閑時候,還伺候不好那些小姐太太的。”

瑾瑤也被她逗笑了:

“真要讓表嫂清閑起來,怕你就不習慣了!”讓王熙鳳放權,誰會信。

“表嫂這麽早過來可是有事?”

“啊,這不老太太昨天晚上犯了舊疾,今天得信的姑娘、爺們都過去侍疾了,我這不是擔心你這裏離得遠不知道信,特地跟你說一聲。”

瑾瑤眉毛輕皺,王熙鳳的心也跟著咯噔一下,要說這美人就是皺眉都那麽格外不同。

“老太太身子不爽利,我們當小輩的自該床前侍疾,不過一會兒就要去山上了,倒不如……”

“妹妹原定好了去寺裏自不該隨意改時辰,老太太病的也是突然,好在只是老毛病,身邊還有一群姑娘們陪著,想來很快就能康復了,妹妹無需改日的!”

王熙鳳可是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