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佐助把手幹脆利索地從咒靈的身體裏抽出來, 嫌惡地甩掉了上面的血跡——也不能稱之為血跡,這種東西普通人又看不見, 過段時間也會自己消失,只是在他覺得有點惡心罷了。

明亮的電光在他面前兩三米長的咒靈身上躍動著,發出一股類似燒焦橡膠的惡臭味道。

咒靈哀嚎著倒了下去,很快就消散了。

嘖。

佐助皺了皺眉。

他的刀昨天斷在了涉谷,所以今天在神奈川的咒靈只能用這種不那麽幹凈的方法。

好在之前托人打的刀已經完成了,五條悟上午給他發消息說,店家已經把刀送到了學校, 讓他回去以後去辦公室拿。

黑色的帳消散在空氣裏,佐助從建築三層的窗口一躍而下,輕盈地落在地面上。

也許是為了逃避, 也許只是單純的想給自己找點事做,佐助接手了對方的大部分任務, 一周多以來幾乎天天在外奔波。

一方面到了年末, 詛咒仿佛也要趕業績一樣紮堆出現,另一方面, 五條悟今年狠狠地惡心了上面幾次——不只是他這個“式神”的事, 還有乙骨憂太的問題, 所以到了年底就被指派了比以往還重的任務。

所以, 雖然佐助分擔了一部分任務, 對方還是被幾十份任務報告和年末的各種瑣事搞得焦頭爛額。

想到束縛對象, 他心裏不自覺地湧上一陣煩躁。

好在這一周多的時間,讓他和五條悟的關系退到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戰鬥、修行, 這才是他適應的事情, 也是他覺得舒適的狀態。

“走吧, 伊地知。”

——

五條悟突然感到了一股煩躁的情緒, 他瞪了一會兒面前攤著的厚厚一沓文件,伸手翻了一下。

“報告書、報告書、報告書、還是報告書。”他把筆丟在一邊,腿翹到桌子上,順手拿起了上午刀匠送來的素裝唐刀。

他剛被家入硝子從醫務室趕回來。

“承認吧,悟,”他的老同學說話向來一針見血,“你就是那種以自我為中心的小混蛋,別人一不看你你就受不了,天天在你身邊的時候也不見你有多關心他。”

他怎麽就是這種人了?

五條悟忽視了心裏那一點被說中的心虛。

他當時就是突然覺得佐助心情不好,自己心情不知為何也不太好,才沒在居酒屋說什麽的,想著放慢步調,自己也好好想想兩人之間的關系——他們畢竟不是真正的式神和式神使。

結果一慢就變成每天只有晚上能在客廳打個照面,早上根本見不到對方,有時候到深夜他出去走兩步,還沒等他說話房頂上的人就一下消失不見了。

這樣也就算了,給點時間讓佐助自己想清楚也行。

但是七海前兩天說佐助去找他問了學校的事,真希通過狗卷加了佐助的好友,說要找他再打一場,硝子說佐助昨天還在她窗前的林子裏喂幾只野貓。

數來數去,只有他不知道佐助在幹什麽。

不爽。

總覺得自己輸了。

“你那是什麽表情?”

熟悉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五條悟腿還沒放下來,他猛地一扭頭,差點沒連人帶刀從椅子上翻下去。

佐助不知道什麽時候蹲在了窗外那一條窄窄的台子上,黑漆漆的眼睛在他身上過了一遍,最終停留在了他手中的刀上。

對方收斂氣息的能力越來越強了,而且因為體內有自己的咒力,五條悟不刻意探查根本不會注意到。

“我來拿刀。”

少年推開窗戶,像一只真正的貓一樣跳了進來,轉身把窗戶合上,擋住灌進來的冷風才走到他面前。

五條悟把刀往懷裏收了收。

“你怎麽不走門?”他以一個堪稱是胡攪蠻纏的問題開始了這一次談話。

佐助把手插在口袋裏,眼神動也沒動,“這樣快一點。”

“你是不是長高了?”他掃過對方袖口露出的一點皮膚。感覺對方心情不太好。

“可能。”

“明天還有任務嗎?”

“兩個。”

“在哪裏的?”

“澀谷。”

“我要吃澀谷的X記。”

“找伊地知。”

“你怎麽都不找我?”

“有任務。”

“那你還有時間去找別人?”

“有事。”

……

一個語氣平淡、毫無波動、對答如流。簡直要把“例行公事”四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另一個越問越不高興,問到最後甚至連“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這種話都差點說出口。

當然,這話還是被他咽回去了。

五條悟像一只對著逗貓棒表演了半天卻連一口營養膏都沒蹭上的貓一樣,氣得拉下墨鏡盯著佐助——他早就發現佐助對著自己這雙眼睛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地晃神,所以總是借此對他提一些要求。

沒用,心裏反而更煩了。除了他自己的,還有另一個人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