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佐助無言地看了對方一會兒。

“我不是弱點。”他說, 語氣已經恢復了平靜。

佐助知道自己是在遷怒五條悟。

去學校是他自己的選擇、和對方接觸也是他自己的決定,甚至就連生活太過平靜、他的實力和其他人相差太大,以至於失去了應有的警惕和思慮也完全是自己的問題。

但他就是忍不住遷怒對方。

像個不成熟的孩子一樣, 試圖通過轉嫁問題,減輕心裏的不渝。

而且,就像當初鷹小隊的同伴陪他在海邊發泄一樣,五條悟待在室內,總有種整個空間都被填滿的錯覺, 原本的孤獨冷清也一掃而空。

他只是不想承認而已。

“在別人眼中你是就行啦,”五條悟輕快地說,似乎覺得這件事非常令人驕傲一樣,“這不就是我們想達到的目的嗎?只要目的達到了,適當的犧牲也完全可以接受,你清楚吧。”

五條悟的眼睛也像冰——不僅是顏色, 還有那種堅硬而冰冷的質感,仿佛亙古的冰川被霜雪掩映,恒久而堅定地立在那裏, 不會為任何事動搖。

“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嘛,”白發男人開了個玩笑,“如果再來一次, 我知道你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的。”

佐助沒在意對方隨口借用的“名人名言”,而是在思考自己今天的每一個決定。

他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原本不存在所謂的弱點,或者說,不存在可以被輕易利用的弱點。

一方面是因為戰力不平衡導致的絕對優勢, 另一方面則來自於他身份帶來的便利——本身他就和這裏的人沒什麽聯系, 也沒人會用咒術師威脅咒靈, 更不要說把五條悟當成軟柿子捏了。

但漏瑚和真人發現了他的位置, 並且認為普通人多少可以算是佐助的弱點。

他們沒錯。

佐助想,他好像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不在意波及普通人的忍者了。

——畢竟普通人都知道在野外躲著他們,一旦出現在戰場附近、不及時離開,就會被默認為對即將面對的危險心知肚明,不小心被殺也很正常。

但這些學生不一樣。他們不知道世界上還存在另一種力量,也不清楚自己身邊的同學在他們身上投下了死亡的陰影。

雖然佐助盡力找了個合適的理由,勉強保障了他們的安全——如果他真的是那種詛咒的話,會比一般詛咒更在意普通人也算正常——但這些普通人只要出現在束縛裏,就注定會變成他的弱點,尤其是仁王雅治。

他可沒忘記,漏瑚還有其他的合作者,仁王雅治也不是孤身一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把仁王叫做“弱點”其實也不合適,因為對方在他這裏更像一個臨時撿來的道具,被他利用著向咒靈證明,宇智波佐助和他們本質上並無區別,是可以合作、在未來能互相信任的潛在同伴。

但就算再來一次,只要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他的做法也不會有變化。

——因為所有目的都已經達到,期間造成的犧牲也完全可以接受,甚至好於他的預期。

“對。”佐助沒有移開視線,坦然地承認了這一點,“我不後悔。”

“但是?”五條悟歪著頭看他。

但是正是這種心情讓他覺得不快。

“有學生受傷了。”佐助淡淡地說,垂眼盯著五條悟手邊花花綠綠的零食袋子,仿佛上面是什麽好看的東西一樣,“兩個,現在都在醫院裏。”

——

仁王雅治是因為多種因素倒下的。

持續不斷受到咒力的影響、見到原本是人類的生物在自己面前被同學擰斷了脖子、看著同學折磨另一個人形生物,最後還忍受了長時間的高溫與接連不斷的精神沖擊——不僅是意識到身邊還有另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怪物,還一度直面了被火焰吞沒的死局與四個代表人類最深恐懼的特級詛咒。

能下意識地用精神力保護自己、撐到佐助與漏瑚達成束縛,已經出乎佐助的意料了。

漏瑚當時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還提醒了佐助一句,被他無視了。

“不用管他,”佐助任由仁王雅治倒在後面,垂眼漫不經心地把刀用手帕擦幹凈,收回刀鞘,“說說你們的條件。”

花禦在他收回火焰、確認束縛成立後就立刻帶著真人離開了。

藍發咒靈雖然還能說話,行動能力也沒有完全喪失,但“靈魂”被燒得少了一大塊,陷入了極端虛弱之中。

佐助不清楚咒靈是要怎麽樣恢復這部分缺失的特殊咒力,不過對方說自己是因“人類互相憎恨”誕生的,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他的實力就會因人類源源不斷產生的情緒再次恢復到原來的水平。

畢竟這種情緒和“場所”沒什麽聯系,想來只能匯集到真人身上,導致另一個類似的咒靈出現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