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佐助看不到五條悟的眼睛。

但他覺得自己也不需要看到五條悟的眼睛。

咒術師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知道他的傷痕與過去,也見證了他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的每一個抉擇。

他知道五條悟想做什麽,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每一個宇智波都成長於鮮血與烈火之中, 就算後來偏居一隅, 遠離權利中心,最多只能當個處理家長裏短的警備隊成員,沒有一個木葉忍者、乃至一個忍者會小看他們這一族的血脈。

那是傳承千年、銘刻著好戰與反叛的雙眼,是他們痛苦與強大的根源,也是佐助觀察他人與世界的媒介。

瑰麗魔魅的雙眼倒映著懸浮在半空中的咒術師,忍者渾身每一根汗毛都因興奮而戰栗。

他只想盡情地享受這場戰鬥。

站在五條悟對面、與一個世界的最強者戰鬥——不是高專老師、協會下的咒術師、五條家主, 不是被各種期待與要求束縛著的神子, 而只是五條悟自己。

想要說的、想要做的, 統統都用接下來的戰鬥向他證明吧!

……

乙骨憂太收刀入鞘的聲音根本傳不到他們耳中, 但就在利刃滑入刀鞘、金屬刀鐔發出一聲微不可查的撞擊聲時,咒術師和忍者仿佛受到了什麽信號, 在半空中相互碰撞, 咒力與查克拉的沖擊波掀翻了不遠處的幾只咒靈。

沒有比這更合適的戰場、沒有比這再好的時機。

五條悟不再為籠罩咒術界的陰雲所擾, 佐助也不再掙紮於自己的感情,他們站在這裏, 不思考過往的歷史,不考慮未來的結局,只為了當下的戰鬥。

帳的內部又起了風。

但這風是被他們的動作激起的, 充滿著強大的咒力與查克拉, 不可阻擋地灌進每一個人的口腔鼻道。

千鳥在佐助手中跳動,明亮的電流將他的臉龐映得雪白。暗色的咒力在咒術師的指尖匯聚, 每一次彈指都在空中留下一道近乎閃電的軌跡, 隨之而來的才是與鳥鳴同樣震耳欲聾的炸響。

他們的身影幾乎消失在空氣中, 只在碰撞的一瞬顯出痕跡,咒力的爆炸擊穿鋼筋水泥,查克拉的余波讓磚石紛紛破碎,每一次接觸,二者周邊的建築物就會在下一秒碎裂坍塌,仿佛一瞬間跨越了千百年時光,在無可抗拒的力量面前敗下陣來,再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

禪院直毘人擋在伏黑惠面前,再一次感受到了時光在自己身體上流逝的痕跡。

他聽到遠處傳來的巨響,感知中兩個強大的咒力——一個是五條悟,另一個像是咒靈——此起彼伏,每一次碰撞都帶來了天崩地裂般的震動。

不管哪一個人,所表現的力量都遠超過他自己。

咒靈還沒有被解決嗎?

他們正在一條小巷,禪院甚爾身上有數道傷口,但他卻無知無覺地站在原地,手裏提著帶有雲紋的咒具,無機質的目光落在表情緊張的少年身上。

伏黑惠沒想到,他不過是想再拿一把咒具出來,就被那家夥盯上了。

七海先生等人在祓除咒靈,他卻被迫留下來和禪院直毘人一起戰鬥。

遊雲被搶了不說,現在還被追在後面,若不是其他人幫了幾次忙,他還不知道會有多狼狽。

“你……”對面的男人晃了晃頭,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叫什麽名字?”

伏黑惠突然狼狽地往後一撲,躲開了轟然倒塌的墻壁。

他們身旁的建築在外力的作用下炸開一個大洞,人影隨著四散的磚石重重砸進對面的櫥窗,摔進掛滿洋服的衣架中,被頭頂墜落的水晶燈和煙塵埋在下面。

不只是他,禪院直毘人和那個陌生的黑發男人注意力都移到了旁邊。

宇智波佐助啐了口血,推開身上的重物站了起來,渾身洋溢著沸騰的戰意。

“你的咒紋!”禪院直毘人心下一驚。

黑發咒靈漫不經心地掃了這邊一眼,視線隨即回到了天空,跨過地上的雜物向外走來。

只這一眼,禪院直毘人就僵在原地。

那是怎樣傲慢、狂妄,又冰冷的視線啊,仿佛他的警惕與敵意都是不值一提的微風,而只有另一個還未到達現場的人值得全部的心神。

然後五條悟隨著這視線的召喚而來。

白發咒術師臉上同樣是兇狠肆意的笑容,指尖暗紅色的咒力蓄勢待發,卻在看清現場情況的下一秒悄然散去,被佐助從半空中一腳踹進地裏的時候順勢把少年箍在懷裏叫了暫停。

“為什麽要停?”佐助不滿地瞪他。

“解決一點小問題,”五條悟把他的臉拉近,抵了一下少年的額頭,順手把他嘴角那點血跡抹去,“等我一下。”

佐助嘖了一聲,坐在被自己砸出來的廢墟上,看五條悟轉身過去,幾句話把禪院直毘人試圖捂住的信息說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