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生

冷戰具體表現在每天的餐桌親子互動時間歸零,薛慈在下樓用餐後會立即回到二樓,每天只能在臥室或書房見到他。

早上的問好和睡前的晚安自然也沒了,連著幾天,薛慈的話都只有零星幾句,還是對著紀管家說的。

薛正景自然也生氣。

他也依照薛慈的態度,可對薛慈而言沒什麽影響,反倒將自己憋得悵然若失。

冷臉,薛慈不怕。

黑臉,薛慈無視。

他倒是可以大發脾氣,但對著小兒子,卻又一句重話說不出來,相當外強中幹。再態度暴躁一些,薛正景又不舍,怕心生隔閡。

也是到最後,薛正景才發現對真正鬧起脾氣的薛慈,自己竟然毫無辦法。

在這個時候,紀管家也憂愁地來稟告。

“小少爺最近食欲不佳,今天晚餐只喝了一點菌菇湯。”

薛正景這幾天回薛家很勤快,和薛慈共進中餐、晚餐,當然也發現薛慈用餐時分量很少,還叮囑過廚房多做一些合小少爺口味的食物,但這種征兆還是越來越明顯了。

薛正景的臉色也陰沉下來,面容滿帶冷峻寒氣:“他這是要做什麽?後面是不是還要絕食威脅了?”說到後面微微高聲,只可惜還是只敢在書房說。

“先生。”紀管家卻是低聲道,“小少爺不是在威脅,他的確是胃口不佳。我先前勸說他用下午茶,小少爺也依樣用餐,只是臉色蒼白,十分勉強。他在勉強自己,才能維持正常。”

薛正景腦中神經被狠狠撥動一下。

薛慈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要吃這種苦?

他本意是不想讓薛慈被人傷害,但成了如今這樣,還越顯得糟糕。

他真的做錯了?

薛正景的聲音有些許沙啞:“……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今晚我的晚餐不用準備了,我出門有約。”

大概是薛家兩位主人皆心情不佳,來往傭人間的氛圍都沉悶許多。

薛浮難得有閑暇,回到家中,得知父親今晚有邀約不在。

薛大少微微挑眉,也很快察覺出氛圍的不對,一邊解開規整袖扣,一邊將他帶給弟弟的禮物放在桌面上,差人將紀管家找來,開門見山問道:“怎麽回事?”

薛浮年滿十七,身形驚人高挑,相貌極為出色的英俊,比他父親年輕時還勝一籌。加上他表現出的手腕和才能,已經儼然有薛家未來家主的風範了,家中傭人相比對薛小少爺還有些隱隱偏愛、對小孩的寵溺,面對薛浮,就只剩對主人的謹言慎行了。

紀管家當然也很尊敬大少爺,將近來發生的事都復述一遍,只在提及薛小少爺時,有些私人化情緒的心疼。

“今晚小少爺也只喝了點粥就上樓,現下已經睡下了。”

薛浮點了點頭,沒去打擾弟弟,只是喃喃自語道:“看來要和父親談一下了。”

薛浮很清楚薛父的心思,因為父親的擔憂,也是他所想的。

在茶香繚繞的靜室中,薛浮坐在次席,態度恭敬又貼心。

“阿慈以後總要接觸到外界,總不能他大了您也要束縛住他,那樣就不叫保護,而是囚禁了。”

“我當然明白您的顧慮,阿慈是我弟弟,我會盡全力保護好他。”

“現在讓他接觸到一些灰色面,以後才會對其心存防範。父親,您應當像教育我一樣放手教導阿慈。而且他已經到青春期,總會期盼和同齡人接觸,會想要有朋友。”

十七歲的薛浮滿是野心,也擁有足以承載野心的力量。

他唇瓣微微抿起,神色很鄭重:“說句冒犯的話,您會老去,但我和阿慈年齡接近。我保證,我會保護好他一世。”

“記住你的話。”薛正景顯得略微有些焦躁。他的指尖微抖,雖然夾著一根煙,卻並未點燃。

他何嘗不知道,薛慈總要和更多的人接觸,他不能將薛慈包裹在玻璃花房中。只是下意識地將這一天設定得很遠,以為它會久一點到來。

薛正景覺得薛慈還太小,但是現在的薛慈,已經學會要提出自己的要求了。

薛正景本便因為和薛慈的冷戰,心軟許多,只差一步就要妥協。而這時候大兒子正好給了梯子,他便依樣下了。

“我會去辦理關於阿慈的入學手續。”

雖然招生已經停止,但對清璞股東之一的薛家而言,走一些非正常手續入學也是很正常的事。

薛浮露出放松的微笑來:“我會和阿慈談這件事。”

“會告訴阿慈,父親的顧慮和讓步,相信那個時候,阿慈應該會感謝父親,知道這些天的行為太任性了一些。”

薛正景將未點的煙放下來,隨手扔到煙灰缸中了。

他面上沒什麽喜色,但眼睛就是亮了一些,非常無所謂地道:“小孩子氣性,我不用他謝我,別氣我就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