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盲點

太宰治在第二天就來我的辦公室來報道了。

不過不幸的是, 因為答應了幸村精市要帶網球拍跟他們一起打網球,所以我放學工作的時間推遲了一點,他來的時候, 只有江戶川亂步和坂口安吾坐在辦公桌前, 一個正翻看著漫畫書, 一個在埋頭絕命趕報告中。

太宰治推開門, 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兩人,而後露出了一個假惺惺的笑容, 擡手打了個招呼, “呦,兩位, 我們要暫時共事一段時間了,希望我們能友好相處。”

坂口安吾自然是立刻站起身來,朝太宰治鞠了一躬之後, 擡了擡有些往下滑落的眼鏡, 規規矩矩地向上級問好道,“太宰大人, 能與您共事是我的榮幸。”

一開口就知道是老社畜了。

而不怎麽在乎上下級關系的江戶川亂步甚至連漫畫書都沒有放下來過,一邊翻著頁, 一邊霸道又任性地開口說道, “這個角落已經是亂步大人的地方了, 你要辦公的話離這裏遠點。”

一向惡趣味的太宰治不知為何在聽見江戶川亂步這樣理所當然的指手畫腳之後, 不僅沒有給他一個教訓, 讓他見識一下港口黑手黨森嚴的等級秩序,反倒老老實實地讓自己的部下把自己的辦公桌搬進來擺到了江戶川亂步對面的位置上。

反常的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也算是對太宰治有所耳聞的坂口安吾頻頻朝太宰治投去注目, 卻在他一如往常鎮定自若的表現下敗下陣來。

應該是他想多了吧。

坂口安吾收回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這沓仿佛從未減少過的文件之上, 如果再努力一下的話, 說不定能在淩晨一點之前下班呢。

他這樣樂觀地想道。

而被坂口安吾注視著的太宰治不動聲色地把手插進口袋裏,摩挲了一下那張被他隨身攜帶著的畫片,對江戶川亂步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

在看到了畫片背面的那句話之後,太宰治就意識到了。

理由、目的和計劃,那個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麽的寄信人都已經通過這一張小小的畫片告訴他了。

非常簡單直接地告訴了他。

糖果屋的故事不算是家喻戶曉,但也算是流傳已廣,即使是太宰治也有所耳聞。

因為貧窮,韓賽爾和格蕾特兩兄妹被繼母遺棄在森林之中,在仿徨和饑餓之中兩人心生絕望,卻在此時看見了一座奇妙而不可思議的糖果屋,狂喜的他們迫不及待地拆開了房子吃了起來,卻沒想到這座房子的主人是一位吃人的魔女,她故作和善,引誘著兄妹兩人進入糖果屋休息,卻趁他們放松休息時將他們囚禁了起來,並壓榨著力弱的妹妹做著各種雜活,又將哥哥禁錮在箱子之中試圖養胖吃掉,但卻在不耐煩地煮了一鍋熱湯打算直接殺死哥哥達成吃人目的時候,反被妹妹推入了燙水之中殺死了。

無疑,糖果屋這個意向指代著的就是曾經被擁有著同名異能力的德國以能力者攻擊的宇智波楠雄,他就如同韓賽爾一般被森鷗外用包裹著甜蜜糖衣的毒藥誘騙進了港口黑手黨,以窺心者之名為港口黑手黨撰奪了數不清的利益,但在森鷗外逐漸膨脹的猜疑和野望之下,卻被當成犧牲品毫不猶豫地準備拆吃下肚,絕不將任何一點油水分給港口黑手黨之外的組織。

而如果太宰治沒有猜錯的話,故事中力弱的妹妹格蕾特所指向的就是宇智波楠雄的哥哥宇智波佐助。雖然年齡關系有些顛倒,但是在太宰治的眼中,宇智波楠雄一直是占據著主導地位的保護者韓賽爾,而宇智波佐助才是那個柔弱的時刻需要被人保護的妹妹格蕾特。

森鷗外雖然重視著宇智波佐助的武力,卻並不像忌憚著宇智波楠雄那樣忌憚著宇智波佐助。

要說為什麽的話,很簡單。

失去一柄鋒利的短刃固然可惜,但這絕不會影響一個組織的存在。

但是如果這個組織的所有秘密都曝光在陽光之下呢?

如果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這個組織每一個舉動的意義和目的,知道它每一次行動的時間和地點,知道它所有的弱點和要害。

森鷗外可以萬分肯定地說,如果這樣的前提成立的話,那麽這個組織已經走向了必然崩塌瓦解的未來。

因為他已經在那些被港口黑手黨一個個吞噬消滅的組織身上看見了結局。

也因此才會對能夠輕易毀滅掉一個組織的宇智波楠雄抱有無法言喻的恐懼,才會如此迫不及待地在港口黑手黨剛剛有所起色之時想要將他扼殺在背叛之前,才會被宇智波楠雄身上隱藏著危機所蒙蔽,輕視了宇智波佐助的存在。

而寄信人既然隱喻著殺死魔女的格蕾特是宇智波佐助的話,顯然是在暗示他宇智波佐助是‘解救’宇智波楠雄的關鍵,同時也是給予森鷗外致命一擊的最終處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