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如綢長發擦得半幹, 關泊雅穿著一件白色棉質浴袍從澡間出來。

“在看什麽?”

裹挾著冷涼水汽和洗浴用品的香氛氣息的身軀,貼了上來,從身後摟抱沈清川,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一個親吻。

“你出來了。”沈清川側過頸問道。

和煦的秋光在沈清川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泛開, 睫毛纖美長翹, 落下的陰影像在清冽水中, 空遊無所依的尾魚。

他從未想過, 會愛上一個男子。

一個像蝴蝶夫人般嫵媚神秘的男子。

“餓了嗎?”關泊雅又在沈清川的眼尾處落下一吻。

長臂摟著沈清川,刻意為之,將自己的微涼膚感,沁浸到清雋青年的頸脖,企圖讓那一塊肌膚也沾染到他的氣息。

像深山老林裏的野獸對屬於自己的絕對領土,保持強烈意識和占有欲。

這種意識並沒有隨著肌膚相貼而減弱, 反而有更強烈的渴求。

“你別這麽不正經。”沈清川的頸脖傳來微微刺痛,皺眉說道。

倒也不是很痛,只是麻麻癢癢的, 有些讓人難受。

“我本來就是不正經的人, 你不是已經領教過了嗎?”關泊雅用手指撥動沈清川鬢發, 柔黑烏亮。貼在臉頰,越發顯得肌膚瓷白光潔。

聲音似久釀的醇香美酒,充滿事後的磁性,似羽毛在逗弄沈清川的耳垂, 細微麻癢。

沈清川泛起羞澀的薄紅, 像被驚擾的鳳仙花, 開的冒失,紅的發潮。

沈清川的舌抵在貝齒,最終什麽話也說不定, 推了關泊雅一把,想脫離這皂香味的鐵臂牢籠。

“別動。”關泊雅按下沈清川的兩肩,讓他繼續坐在椅子上。

“我不抱你,親親你都不行嗎?我已經很克制了。”說著,又啃咬了一下白玉耳垂,像是在懲罰對方,之前想逃脫的行為。

沈清川承受著關泊雅的繾綣親昵,耳鬢廝磨,親昵了好一會兒,說道,“我們下去吃飯吧。”

“好,我換身衣服。”關泊雅戀戀不舍地說道。

關泊雅卑躬曲節地擡起沈清川的一只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明顯一副意猶未盡,眷戀不舍的神情。

——————————————————

裕華公館。

仆人丫鬟們得知主人家已經醒來,就快速忙活起來,像一台永不停歇的蒸汽渦輪,各個部件都井然有序地工作著。

打掃房間的,換上嶄新床被的,擦桌子擺盤的等等。

仆人們含笑鞠躬,非常多禮,因為他們知道,這座公館迎來了一位新主人——小沈先生。

日上三竿,到了大中午的時候。

沈清川看到擺滿一桌子的菜式,忍不住挑了挑眉,投向關泊雅的眼神,似乎在問:就這些嗎?

關泊雅拿起一只瓷碗,用長勺子舀了幾勺粥放到碗中,笑道,“這幾日先吃些清淡的。”

栗子雞絲粥,雪白白的大米煮得爛透,下了補元氣的板栗,更是熬得香濃軟糯。

沈清川看到瓷碗裏的粥面上,還撒了一把小蔥花,撲鼻而來的香氣,更是讓人食指大動。

關泊雅怕粥太燙,燙著沈清川,拿著一小扇子,在一旁扇著,加快散熱速度。

他以前從未這麽細心體貼入微地服侍過其他人,沈清川算是獨一份,也是唯一一個。

仆人們對這一幕,實在是瞠目結舌,特別是他們見過關泊雅拿著雪亮小刀劃破敵人頸脖的狠辣,見過關泊雅一腳踹飛踢斷人脊椎骨的兇狠。

其實,撲扇子這活,該是他們這些仆人下人們的活,哪裏用得著主人來勞費力氣。

個個都低頭看布鞋,目不擡視,誰也不敢,那麽不識趣,去打擾主人和新主人的調情。

那柄扇子長約七寸,展開漆黑底的扇面有流光溢彩的母貝和金箔點飾的臘梅。

沈清川自是認得,這是關泊雅十分愛惜的那把泥金灑金扇子,粥還是有些燙,吃不了,擱下瓷骨羹匙,嗅著若隱若現的清冷梅香。

沈清川問道,“這不是你最愛惜的那柄扇子嗎,這樣糟蹋,不怕暴殄天物?”

在沈清川看來,這種奢華扇子應該被主人好好愛惜,只適用於風韻雅事,該是焚香品茗、聽雨賞雪、候月酌酒。

而不是用來,為一碗粥扇風納涼,散去幾縷油煙熱氣。

“我這不是在賞景嗎?”關泊雅淡笑應道。

手上的動作沒停下,繼續扇風,絲絲縷縷的涼風,吹拂著旁邊人的濃黑似墨的額發,雪一樣的肌膚,清湛似水的眸,秀致挺直的鼻,似梅色的唇。

他,在賞一驚鴻美景啊。

沈清川不去思索關泊雅的言下之意,直說一句,“問非所答。”

他又不甚習慣,關泊雅將他當做柔弱女子般對待,他沒那麽脆弱,奪了去,將扇子擱在桌上。

沈清川拿來一空碗,舀了滿滿當當的一碗香粥,將碗推給關泊雅,讓他吃著,“沈太太,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