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翻地(第2/2頁)

“不劃算。”夏霍渠幫他按揉後腰,道,“用人形幹活,一天下來,每頓吃三碗幹飯就夠了,用獸形的話,一頓十碗都打不住。一般情況下用不起獸形,只有在外面危機重重的環境中,大家才用獸形保命。”

夏露濃怔了怔,沒想到大家不用獸形的理由居然是這個。

按物質守恒定理,獸形那麽大,需要的能量也多,在耕種中,用人形就能幹很多事了,用獸形確實不太劃算。

果然物資匱乏的時代,夏露濃無聲嘆口氣,沒想到連這個都要省。

兩人休息了一會,又悶頭幹活。

他們得在太陽下山之前,把要種菜苗的地翻出來,一共得翻四畦地,辣椒一畦、茄子一畦、豆角一畦、西紅柿一畦。

一畦地得有七八平方,這個工程量也不小。

兄弟兩人急趕慢趕,總算在太陽下山之前將地翻好,又挖好坑,將菜秧種下去。

相比起翻地,種菜這一步反而沒那麽累,就是一直要彎腰,彎得腰非常不舒服。

好在水溝就從田下方徐徐流過,打水很方便,澆定根水這一步沒用多久。

饒是如此,等兩人折騰好,天都已經擦黑了。

夏露濃熱得渾身是汗,外套脫了系在腰上,背著鋤頭往家走。

他哥就讓他乘了一會涼,沒走出兩步愣讓他把外套重新穿上,寧願洗衣服,也不敢讓他著涼,怕感冒。

他們回家的時候算晚,大部分人卻也是這個時候收工。

大家都扛著鋤頭,沿著小路慢慢各回各家。

此時夜露已經下來了,道路兩邊的草濕漉漉,碰到人腿,又濕又癢,那是因為腿上有不小心被草劃拉出的細小傷口。

此外,一入夜,蚊蟲也多了起來,嗡嗡嗡地,專在人頭頂上盤旋,時不時咬人一口。

夏露濃感覺自己全身都有點癢。

他哥伸手接過他背上的鋤頭,道:“回去洗個澡就好。”

夏露濃抹抹脖子上的汗,懨懨道:“去澡堂洗澡又要費一筆糧食。”

夏霍渠笑,“怎麽幾天工夫,摳成這樣?”

夏露濃黑白分明的眼睛瞟他哥一眼,沮喪地轉回來。

現在家裏太困難了,他還是拖後腿的那個,容不得他不精打細算。

兩人走回家。

夏露濃身上又黏又臭,實在不舒服,此刻也顧不上那點糧食,提著黃豆帶著,拉著他哥去洗澡。

澡堂在食堂東邊。

裏面的水都是做飯時利用多余的熱量燒的,並不貴,一般一把糧食就能換一桶,不過要自己去提。

盡管熱水不貴,許多人家也舍不得,大部分人寧願用冷水將就一下,哪怕大雪天,也照用冷水不誤。

夏露濃家這樣的情況還是比較少。

澡堂沒人。

夏露濃去換了一桶熱水回來,他哥則去挑了擔冷水,兄弟倆兌好水,摸黑在澡堂洗了個澡,還互相搓了背。

夏露濃一直是和尚頭,從頭搓到腳,搓得幹幹凈凈,清清爽爽,再換上陽光味的衣服,去食堂打了飯,兩人慢慢踱步回去。

幾天時間,現在已經是陽春三月,晚上能有十幾攝氏度,天氣很涼爽,不冷,走在這樣的夜風裏很舒服。

夏露濃擡頭看看天上的月牙兒,心裏湧現出一股滿足感,嘴裏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哥說著話。

等到家時,夏露濃發現,隔壁家一直漆黑的屋子,今天窗口終於透出暖黃燭光。

夏露濃一戳他哥,扭頭道:“哥,你看,是不是燕哥回來了?”

夏霍渠一擡頭,在家門口放下擔子,對夏露濃道:“我去看看。”

夏露濃連忙跟在他屁股後面,“我也去!”

兩兄弟過去隔壁敲門。

很快,一個高個青年過來開門,目光先落到夏霍渠身上,接著才看他背後的夏露濃,笑道:“小濃醒了?”

“燕哥!”夏露濃哪怕知道隔壁住的是燕昔年,真看到他時,眼裏還是忍不住露出驚喜,頗有點他鄉遇故知的喜悅,搶先道,“真是你,我醒了十多天了!”

燕昔年笑著往旁邊讓了讓,“進來說話,你們吃飯沒有。”

夏霍渠道:“沒有,正準備吃,你呢?”

“我等你們。”燕昔年和夏霍渠說話很隨意,低低沉沉聽起來很溫和,“不知道你們吃了沒有,正打算碰碰運氣。沒吃我們一起吃。”

夏露濃放下手中的飯盒,高興道:“那正好,我們早上買了包子還沒吃完,我去拿過來。”

說著,他不等兩人反應,一溜煙跑了。

燕昔年看著他的背影,“小濃比我想象中要恢復得好,適應得也挺好。”

“不幸中的萬幸。”夏霍渠說到弟弟時,眼睛裏的光很柔和,“之前帶著生病的他,心裏總怨老天,怎麽受罪的偏偏是他,現在回頭來看,他沒經歷過大災難初期這段巨變,反而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