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3/4頁)

“靈物寄身……”

那宴珂臉色慘白,喃喃低語。

季雪庭只當他不知那是什麽,便笑笑道:“哈哈哈,解釋起來也麻煩,中間修行的事嘛說起來太復雜啦,反正你只要知道,你如今所見著的這具軀體並非真正的人身,乃是我寄身的一具靈物便是。不過這靈物經過雕琢之後,化為了我原本模樣,成了一具靈偶。”

“靈物雕琢後可成靈偶,刀槍難入,有傷自愈。”

那一旁的魯仁倒不愧是天庭裏的甲等仙官,聽到季雪庭自訴為靈偶寄身,開口便說出了靈偶特征。

只不過他說出這段話時候,面色卻格外難看,看著季雪庭時的眼神更是無比復雜。

那種仿佛看著將死之人一般,包含著震驚,痛心,不敢置信和努力掩飾傷感的眼神,簡直讓季雪庭膽戰心驚,沒等魯仁再開口說些別的,他連忙笑嘻嘻截了魯仁的話頭,沖著面前依舊恍恍惚惚,顯然是受了莫大驚嚇的宴珂說道:

“沒錯,就是刀槍難入,有傷自愈,畢竟是靈物所化,不管怎麽樣就沖著這個名頭這具身體也得有點小神通不是……所以這點小傷,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麽。你就別擔心了。”

結果季雪庭都這樣安撫了,宴珂還是一副隨時能心碎到暈厥過去的模樣。

“真的,你別不信。”季雪庭道,“剛才你看到的傷口也就是看著恐怖而已,就連你看到的血……都是當初為我雕琢人身的那老頭擔心我出門在外,受了傷不流血太蹊蹺會被人誤認為是妖物,特意給我制作的假血而已。”

說完他在自己腹部殘血上抹了一把,放在指尖舔了舔,然後笑道:“……這血都是甜滋滋的。”

聽到季雪庭這般笑嘻嘻不倫不類地安撫著那位人類貴公子,若是在往常,魯仁恐怕又要忍不住搖頭,暗自唾棄這季雪庭為仙不正,太過輕佻。

可這一刻,驟然發現季雪庭竟然並非常人,而是靈物寄身,魯仁心中卻除了震驚和同情,再容不下絲毫別的情感……

原來這所謂靈物寄身,乃是天地間十分罕見的一種存在。

想要化為靈物寄身,首先須得有天地間絕無僅有,吸收了億萬靈氣的天地至寶一件。

而這至寶雖然難得,更難得的卻是靈物寄身所需的另外一部分——一縷殘魂。這樣一縷殘魂說起來似乎尋常,畢竟這凡間蕓蕓眾生,每一日都有數不勝數的人魂神魄輪回流轉於這六合八荒三界六道之中。

然而,能夠與天地至寶合二為一融為一體的殘魂,卻格外少見。

首先,這一縷魂魄必須是在飽受苦難,極度痛苦中抽離人身的。

因為太過痛苦,所以才會殘破不全,殘缺不全,才可與靈物交融合一。

其次,這魂魄主人生前應當是心志堅定,鐘靈毓秀,超乎常人之人,不然那魂魄一旦抽離人身,便會倏然消散,根本無法維持殘魂之態。

再其次,這一縷殘魂又必須是全然清澈,不帶一絲一毫的怨憎嗔恨,不然光是靠近至寶靈物,恐怕就會因為自帶的陰穢之氣而被打散。

……可這世間,又哪裏能找到這樣全然矛盾的殘魂呢?

既然身前已是鸞翔鳳集超乎尋常之人,在受到連魂魄都無法保全的痛苦之下橫死,哪裏又可能毫無怨言,無憎無恨?

……

而且,即便是機緣巧合之下確實有人這般倒黴化為了靈物寄身,有了那所謂的刀槍難入有傷自愈的本領神通,實在不是什麽值得羨慕的事。

畢竟靈物寄身更像是這天地規則不小心出了差漏導致的產物,所以一旦化為靈物寄身,便徹底與這天地感應斷絕了聯系。它非妖非鬼非人非,是以天地不收,六道無著。一旦所用靈偶耗盡靈力,那靈物寄身便如同尋常的山石草木一般徹底湮滅,消散於天地。對於修行成仙之人來說,這下場……簡直比身死道消還要恐怖。

此時魯仁再想起先前季雪庭無意間同他說過自己體質特殊修行不易,所以好不容易才飛升成仙,心中只剩駭然。

靈物寄身甚至都無法察覺天地氣機,而季雪庭竟然能以這幅軀殼修行飛升……這簡直就是個奇跡。

這廂那魯仁心頭萬般思緒,千回百轉,恍恍惚惚亂了神,那廂宴珂卻依舊在糾結於季雪庭之前隨口帶出的舊事。

“肉身損毀?雪庭哥哥……”

少年抓著季雪庭的手,聲音有些抖。

“肉身損毀是什麽意思?你,你之前連屍體都……為什麽你連屍體都沒有了?你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嗎?”

宴珂如今這副殼子裏的不過天衢仙君一道妄念所化的念蛇。

既只是妄念,自然沒有什麽神智記憶。若非莫名其妙有了個少年人的肉身,讓它在這肉身中慢慢涵養圓滿,恐怕它腦子裏到現在也只有對季雪庭的渴求與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