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4/5頁)

他面無表情地將人偶頭顱直接摔在地上,然後走上前來一把拽住了韓瑛的胳膊。

“我餓了。”

他說。

韓瑛被他拉得又悶哼了一聲。

他卻依舊毫無所覺,固執得要求韓瑛跟他一起走。然而今夜韓瑛顯然是有話要與季雪庭說,並沒有依他的意思。

於是,韓稚春最後也只能如同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般,尖叫不休,瘋狂掙紮地被強行拖走了。

在他走了之後,亭中頓時陷入了一片沉重的寂靜。

季雪庭勉強捏了一個靈訣覆在韓瑛胳膊上,止住他的血,然後才說:“我記得當初稚春的癡症,似乎並沒有這麽嚴重?”

韓瑛點了點頭。

“當初在江南時請了名醫,他也就是比常人遲鈍些,愛玩些傀儡玩偶,性子卻很安靜,並不似如今這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將他接到瀛城來。本以為便是此地貧瘠困苦一些,但他在我眼皮子底下總比在韓家來得妥當,卻不知為何,自來了這裏,他的癡症卻一日比一日要壞了。”

季雪庭不由問道:“那麽為何不將他送回去?”

韓瑛深吸了一口氣,一瞬間他看上去仿佛又老了幾歲。

“這便是我先前欲與你說的事情。”韓瑛臉色肅然,神色壓抑至極,“從半個月前起,不知為何,瀛城竟成了一座只能進,不能出的困城!”

“只能進,不能出?”

“正是,所有客商,民眾,只要踏入這方圓十裏的地界,便只能困居於城內,再也無法出去……”

最開始,韓瑛對於周遭異變,並無所覺。

只是不知道從何時起,他發現瀛城周遭的妖魔忽然變得格外多了起來,先前組織獵妖隊出城一次便可保得數月安寧,到了後面竟只能堪堪保得數日平靜。

那些妖魔殺之不絕,城中武器火油糧食卻漸漸告罄。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派出信使向外救援,然而……

“所有通訊斷絕,信使杳無音訊。”

季雪庭喃喃重復道。

“沒錯。”韓瑛握拳,關節泛白,“若不是城中之後陸陸陸續續來了許多尋親之人,我甚至都不知道,原來先前我以為從瀛城出發去往它處的商隊竟然也全部都消失了!”

“困城之局。”季雪庭揉了揉眉心。“古時有至妖至邪的大妖魔作祟,便將所有獵物困於一處,許進不許出,待到想要的獵物夠了,便將所困之人盡數吞噬,此為困城。只不過,這等邪術所耗法術驚人,說是困城,拼死了也不過是一座小村小鎮。能夠將一整座城化作困城,能夠做到這樣的妖魔,實在是聞所未聞,除非——”

說到一半,季雪庭話音頓住,他與韓瑛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做了個口型,無聲無息地念出了那個名字。

猖神。

那可是能夠讓人恐懼敬畏到以神相稱的……妖魔。

……

就在季雪庭與韓瑛因為猖神作祟而四目相對,陷入沉默的同一時刻。

在城主府的另一端,某位私自下凡的仙君正面無人色地抱著季雪庭的長袍,在一名老仆的帶領下踉踉蹌蹌地朝著自己的房間。

“宴公子,這便是您的房間,有什麽需要,請喚小的就是了——”

到了房門前,老仆謙卑地行了禮,沖著他說道。

“我,知道了。”

天衢勉強撐起心底最後一絲清明,沖著那人類說道。

結果下一刻,他就看著那人的脖頸倏然扭曲,歪起頭來看著他,嘻嘻直笑。

【“他不要你。”】

【“他說了,若是與你這種狼心狗肺,薄情寡義的人相戀,便只能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晏慈啊晏慈,你吃了他的心,倒要用什麽來賠?”】

天衢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瞪著面前那張屬於晏慈的面孔,牙齒被咬得喀喀作響。

“宴,宴公子?可是有什麽不妥?”

“宴公子?”

……

就在天衢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掐斷那念蛇脖頸的瞬間,那張令人生厭的面孔又在倏然間轉換為那名人類老仆有些驚慌的面孔。

天衢嘴唇翕合,額頭上已是冒出了涔涔細汗。

他沒有理會那老仆……猛然推開了房門徑直撞了進去。

再回頭關門的時候,才發現那門口的老仆,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那個人類真的存在嗎?

還是一切都只是他的妄想?

天衢心中想道,心知自己狀況似乎有些不對,卻又覺得,似乎他天生便該是這樣。

不,不行。

他又聽到自己心中有個聲音說道。

他如今所在的地方可是凡間,身側還有季雪庭。

“不行,我不可以,我就只是看看他,看看他而已。我原本就不應該生出什麽妄想,我哪裏有資格……”

天衢不斷地自言自語道,忽然間喉頭一甜,控制不住地咳出了好幾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