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4頁)

他的目光閃動了一下:“在喝下‘忘憂’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忘記了我真正的名字。”

“忘記了?”

“沒錯。”吳青臉上表情很淡,可眼神中卻緩緩浮現出一抹悲涼,“我只記得,無目鬼告訴我,我就叫作吳青。他說,他的本體便是青木,所以我的名字裏也應該有這個字,這樣的話,無論我究竟身在何處,無論我是生是死,我都永遠帶著他的烙印。”

“好變態的妖魔。”

魯仁聽到此處,不由咋舌。

季雪庭皺了皺眉頭,猛然壓下自己腦海中浮現出的某些片段,又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吳青身上。

“你要我們替你除掉無目鬼,可此時又告訴我們,你早已忘記前塵往事。這位小兄弟,你可知道,你這番說辭聽上去可真是……十分可疑。”

吳青微微頷首,坦然道:“那是自然,若是易地而處,我恐怕也不會相信我自己。但是,事到如今,我還是希望你們能信我,畢竟若是沒有我的幫助,你們絕不可能找到那只無目鬼,而且你們的時間不多——”

季雪庭:“時間不多?此話怎講?”

吳青擡起頭望了望天色。此時夜色已深,半圓的月亮輝光四射,將大地照得一片冷清寂寥。

“下一個滿月便是幾十年來難得一遇的血月。季仙君若是不信,問一問天庭便知。血月之夜,自古以來便是妖魔血脈沸騰,邪氣奔湧的時候,這位仙君腹中的胎蟲會暴動不休,甚至可能破體而出。若是那樣……”

說到此處,吳青聲音漸低。

他並未明指,目光卻直直地對準了一旁的魯仁,後者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若死。

根本就不需要詢問天庭,自天下靈脈大亂之後,但凡遇到血月,天上凡間都將陷入災難之中。在天庭當值這麽多年,魯仁早已對接下來幾百年內的血月時間了如指掌。早在這之前他便已經提醒過季雪庭要小心血月,以免遭遇妖魔暴亂。他之前只當血月之夜會叫他身上多上許多不該有的差事,卻不承想血月如今竟然變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

“怎,怎麽會……無目鬼既然在我腹中放下那勞什子胎蟲,難道就管不住它嗎?!”

魯仁緊張過度,聲音一下子變得格外尖銳。

察覺到他氣息不對,季雪庭連忙示意他冷靜。

“既然如此,勞煩你告訴我們,究竟該怎麽做才好呢?”

季雪庭問道,他的聲音平緩和煦,仿佛他真的就信了吳青一般。

“青木乃是至陰至邪至煞之物,而且它修行多年詭計多端,若是用尋常手段,即便是大羅金仙在此也根本不可能找到它的真身。”說到這裏,吳青微微垂眸,“然而,無目鬼為了操控連陽城中諸多分神,以自己的木芯為符,分別在四個方位釘下了魂楔以布下陣法。只要收集齊它的木芯,將其合四為一,我自然有辦法追尋到它的本體。”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說到此處,吳青甚至微微俯身,以指為筆,直接在院中沙地之上勾勒出了無目鬼所用陣法的草圖。

“請看,這便是它在連陽城內布下的陣法。”

畫完草圖之後,作為鬼影的他已然有些力竭,身形漸漸也變得有些透明。

吳青所言,季雪庭原本只聽信三分,可這時候他目光落在地上的草圖上,神色卻不由一凜。

“這陣法倒是別具一格。”季雪庭道。

說完便察覺到魯仁在一旁多看了他一眼:若這陣法是真,用“別具一格”這個詞來形容它確實有些太過含蓄了。

季雪庭佯裝不知,繼續道:“雖然從陣形上來看十分怪異,不過但看落陣手法和脈勢,能夠繪制這種陣法的人,絕不可能是妖魔。”

說話間,季雪庭又多看了地上的草圖一眼。

“在我看來,這更像是修仙世家的筆法。敢問小青公子,你可還記得無目鬼究竟是從何處得來這樣的陣法嗎?”

吳青的神色有一絲恍然,良久之後,他喃喃道:“是我……應該,是我交給它的。之前我與它關系一直都很好,可是我早就不記得,我為什麽……要把這樣害人的陣法告訴它了。”

這話回答得實在含糊且可疑。

若是按照常理,季雪庭應當細細詢問下去才對,可季雪庭聽完後,卻壓根不再開口,而是揮手施法將吳青直接納入專門用於收容魂魄的魂瓶之中。

他將魂瓶封口細細打上封印,確保那魂影絕不可能自行遁出。魯仁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總算是把他給封了,這人實在怪異得緊。”

見季雪庭神色淡然不搭話,魯仁不由自主又開始嘀嘀咕咕了起來。

“他說什麽,那陣法是由木芯為魂楔布下,這未免也太荒謬了,絕對是假話。對於木精之鬼來說,木芯便如同仙人神魂,修者金丹,即便以妖邪之身抽了木芯不至於身死魂滅,但也會元氣大傷。這等重要之物,怎麽可能自己抽出來以布陣法?這根本就說不過去,太假了,實在是太假了,而且這陣法也邪氣得緊,雖然落筆確實像是仙門手筆,可這內容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