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殘酷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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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綱吉心血來潮的給沒有臨世的刀劍都進行了悉心手入。除了拆卸刀具目釘時讓他費了些氣力,也出現些小紕漏,使本沒有損壞的刀劍刃身崩出幾絲小裂紋,但這些都在手入結束後,全部恢復了原樣。雖然不夠盡善盡美,但是在二樓客廳獨處的那兩個小時裏,沢田綱吉在秋光陪伴下也是盡心盡力的做到了能力範圍內的最好。低眉斂目,唇畔緊抿,臉上不見輕松的年少首領借此減壓。

在這個本丸大家都有事情要做的下午,他久違的享受了平靜,沒有被任何人打擾。這使得他終於能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捋清,甚至眺望下未來了。這些時日裏讓他無暇關注的細枝末節在此刻慢慢浮出水面,曾讓他恍覺不對勁的事物終於脫下了隱身衣,在他腦海裏富有存在感了。

理智更甚,清醒異常有時也並非什麽好事。

最後一振刀劍被他用禦刀紙擦拭幹凈,返回刀鞘。在漫漫沉思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打分上油都結束了,沢田綱吉不是刀劍,自然不清楚自己心不在焉的手入在某種程度也稱得上是種折磨了……他只是在想事情,甚至足以讓他的家庭教師感到欣慰的動用自己腦筋在思考。思慮引得夕陽湮湮,暮色四合。

而一直陪著他的納茲都百無聊賴的已經在旁側從自娛自樂到睡著,沢田綱吉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反倒腹中饑腸轆轆,發出咕嚕嚕腸鳴聲。左手抓了抓自己的發,沢田綱吉長長嘆了口氣,翻身仰躺在此處鋪著的榻榻米上,雙眼放空的盯著在冥冥暗緋中蜿蜒房頂的梁桁,只是漫無目的發呆罷了。

他那總是天真直白的小腦袋裏其實也沒想什麽呢?只是在懷疑現在的所作所為,是否已經嚴重幹涉甚至決定了那些刀劍付喪神的命運。沢田綱吉得承認,在他剛剛到這裏的時候,那些曾風幹成末在障子門紙面上的凝血痕跡讓他驚懼過,有多少是人的,又有多少是刀劍付喪神的。盡管現在那些都已經全部更換成白潔新面,砍損刀毀的家具和建築也都撤去,可是他仍然是在腦袋裏深深記得的。

還有那個月夜裏,他見到的莫名保護者,同時也是「鬼」之一的鶴丸國永;將他從循聿君的本丸接回來後就再也沒見過的日本號先生;消逝於演練場的大典太光世先生……這些那些都堵在他心口,沢田綱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給大典太立個墓碑。還有以「神格」換取了人類審神者「生」與「安」的刀劍付喪神們,也讓他很是在意。除了三日月宗近,螢丸,髭切外還有誰?

七代到九代,最少也要有六位的……失去「神格」的刀劍付喪神如若碎刀,就如只有一次生命的人類般徹底死去。沢田綱吉從明石|國行那裏知道這樣的事情後,甚至沒有勇氣去詢問一期一振,大典太光世的「神格」是否讓渡與了人類。

問不出口,也不知道怎麽問。大典太光世因他而死的時候,沢田綱吉還不知道本靈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再召也有之前的記憶,也就是說他能再次見到那個他失去的大典太光世。說是欣喜若狂也不錯,沢田綱吉確實感到內心的負罪感可恥的減輕了很多,雖然他仍被大典太光世死亡的沉重責任給壓得喘不過氣來。不敢去鍛刀,因為不敢去面對大典太光世。是以他一直拖延一直拖延,直到又被告知,即便是本靈本丸的刀劍付喪神也會有例外,假使大典太光世之前為了解救前幾任人類審神者而渡讓出了「神格」,那麽沢田綱吉要面對的是又回到原點的絕望。

怎麽問?答案比坐過山車還讓他惶恐駭然。

獨處時被不可避免的牽引出這種思緒,沢田綱吉臉蛋挨著冰冷的地板,難受的想:為什麽那個時候不是他死在那裏的。活下來的人才最痛苦,這絕非沢田綱吉第一次有這種體會,可這遠比第一次的時候要折磨他的多。那個時候尤尼是為了復活arcobaleno而被白蘭逼死的,作為友人的他是站在產生共鳴共理心的旁觀者位置上而憤怒惋惜;和大典太光世為了救他而被殺死,是不一樣的。

擡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沢田綱吉閉眼想到的就是大典太光世最後的模樣。火辣辣的淚意燒的他眼裏很痛,蜷縮睡在旁邊的納茲感受到他情緒驟沉,嗷嗚的蹭了過來。天空之獅許是也能共鳴主人的悲傷痛苦,舔了舔沢田綱吉強忍住哭泣的臉頰。

一期一振上樓喊年少審神者吃晚餐的時候,沒在他的臥室找到人。心底稍有著急的再出門,才在客廳隔墻後,看到披著條毛毯,倚著門框坐在陽台上看秋月和星子的年少審神者。小獅子身上有火焰,在暗下的夜裏像盞小燈,就臥在年少審神者的頸邊。隆冬將至的深秋,風寒又大,冷颼颼的吹亂了一人一獅的發。